弯腰俯身到书桌底下,在最右边的角落处有一排小小的黑色数字,快速将每一个数字都移动了一下,直到显示出预设的密码时,随着“咔嗒”一声,书桌中有个暗格弹了出来。里头安静地躺着一把经过精心改装的92式手枪,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用过了。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这把枪能见见光,无论他们母子是否平安,对方都难逃一死。胆敢惹他,就要有那个胆子去承担后果!
手机再次突兀地响起,看到是君少宇后,连忙接听:“老大,那个信号是怎么回事?有什么特别行动吗?难道今天在那个废弃的仓库码头有交易?”
从那充满疑惑的声音不难听出,这件事情有多诡异。以往哪怕只是一个不大的任务,封予灏都会事先跟他们知会一声,绝对不会突然发个什么邮件之类的。用他老人家的话说,这样是为了安全起见,至少不会担心有人恶意冒充他去发邮件发短信什么的。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不然为什么会突然不按规矩来操作?除非是事出紧急,或者是老大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拿起一块黑色的绒布,反复在枪上来回擦拭,封予灏的蓝眸中寒光乍现,冷声道:“我老婆被人绑架了,现在正关在那里,谦谦也往那边去了。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先去侦查地形,弄清楚那里的情况,然后及时跟我汇报。”
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他就想看看,到底对方能有多大的能耐,敢公然和他叫板的人,似乎还没有几个。
若是只为了钱,那真是愚蠢至极了。他虽然不差这么点钱,但也不见得要乖乖地拱手送出吧?况且在美国有钱人多的是,直接就找上他这样的商界巨鳄,还真不多见。
这人难道都不看报纸不看杂志吗?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身份有多神秘,背景有多复杂,谁都不知道他在暗地里还有多大的势力,就连政府那些人都对他客气有加。这会儿跑出一个不怕死的,都不知是该夸他有孤勇,还是该笑他脑残。
君少宇就没有他这么气定神闲了,听说嫂子和谦谦出事后,立刻就不淡定地扯高嗓门叫道:“什么?!你说嫂子他们被人绑架了?靠!谁这么不要命啊!老子非把他一枪给毙了不可!”丫的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和谦谦经过一段时间的亲密相处,已经培养出深厚又坚定的革命友谊了,现在乍一听到这小鬼出事,能淡定得了吗?
况且南宫暮雪可是封老大的心头肉啊,平时哪怕只是被一枚针扎到了手指,老大都能心疼好几天,现在估计对方也不见得会怜香惜玉。光是用想象的,他都可以预见那个家伙死得能有多惨了。
一个两个都义愤填膺的,似乎都比他这个正牌老公要着急多了。封予灏只是有些无语地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灯,冷冷地下令:“行了,有空在这里嚷嚷,还不如去给我探清楚情况。你们见机行事吧,最好到了那里之后,先跟我汇报,不要轻举妄动。雪儿已经怀有身孕了,所以你们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全,就连一丁点的惊吓都不能让她经历。”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女人看到火爆的场面会忍不住手痒地要动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一点都不适合打斗——哪怕只是扔把飞刀什么的,都怕会动了胎气,何况那女人是越惊险的时刻她就越兴奋。
唉,想到就觉得头痛,只希望她能稍微顾忌着点,否则有什么不良的影响,他一定和她没完!这算什么事?自己要做第二次爸爸的消息竟然是从绑匪的口中得知?真够戏剧化的!
外头一票人都在为他们担心不已的时候,谦谦已经在从b国送往纽约的飞机上了。也许是自视甚高,也许是因为他还是个小孩的缘故吧,上了飞机以后,他们竟然没有再绑着他的手脚,任由他在小型飞机里来回走动。
这孩子一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一切,仿佛对什么都很感兴趣,那双大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负责看管他的人已经被这小小的身影晃得有些头昏眼花了,不耐烦地对他训斥道:“小鬼,回到座位上坐好,再走来走去我就揍你!”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试图让他害怕。小孩子嘛,吓唬两下就会变乖了。
很可惜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朋友,而是淡定非常的“淡定帝”。面对他的恐吓,谦谦压根儿就无动于衷,甚至还略带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好像他说的话有多好笑似的。
这个眼神又换来了对方的不悦,冷声质问道:“你这算什么意思?你敢质疑我的话?”混黑道这么久,还真没见过有哪个人不怕他的,至少在见到他脸上那道看上去就很狰狞的刀疤时,人家就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这小鬼倒好,不但不怕,反而还一再地用眼神鄙视他,表现也始终不卑不亢,从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更是见不到半分害怕的神色。真是令人大惑不解,他要么就是少根筋,根本意识不到危险,要么就是以为他们只是在跟他玩游戏。
谦谦走到他面前,仰着小脑袋吃力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说:“你确定你如果揍了我,你们头儿会放过你吗?你们如果想从我爹地那里拿到什么东西,不都要确保我和妈咪没事吗?要是爹地看到我受了一丁点的伤害,你们的希望也要落空了吧?”
一边说着还一边走到旁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大大的座椅,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他那双大眼睛完全可以一眼就洞悉一切,不会看错什么。
之所以表现得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从以往看到的电视剧,还有以前南宫阙还在的时候教过的一个重要推论:但凡是绑架的,除非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或者是被警方逼得走投无路,否则是绝对不会轻易伤害人质的。
瞧瞧,他不过就是随口编个什么头儿出来,这讨厌的家伙就不敢动了,胆小鬼!他对那些走偏锋的人也不是全然没有好感的,至少像罗宾汉那样的侠义之士,还有佐罗之类的人物,他还是很欣赏的。
人家虽然不按正常的轨道走,至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伤害别人,更不会做些欺善怕恶的事情。眼前这样的家伙,看上去都不像个好人,更别指望他们还能做出什么劫富济贫之类的忠肝义胆之事。
那男人被他铿锵有力,却也有理有据的话给震住了,这是第一次,他见到被人绑架的孩子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和他分析局势。
谦谦这平淡的反应倒更加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由得纳闷地问道:“你难道不害怕吗?你不怕我们最终拿不到东西,就会把你杀了?”故意把话说得严重一点,再配合他脸上那道伤疤,倒真的是面目狰狞了。
不知怎么的,见到有人不害怕自己,他倒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仿佛一切都脱离了轨道,让他无所适从。
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谦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如果真的要杀,你老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说这么多?还有啊,叔叔,你是不是都用肺来说话的?好奇怪哦!”扑闪的大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只有一抹狡黠一闪而过。
大笨蛋,以为他是个小白痴吗?三言两语就想把他糊弄过去?他好歹也是有背景的人好不好?撇开爹地妈咪和几位叔叔交的那些常识不说,就是平时看了那么多的警匪片、灾难片,再傻也能记住一两个有用的片段啊!
男人听了他的话后,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愣愣地看着他,不置可否。用肺来说话?就算有特异功能,只怕也做不了这样的事吧?
从他那茫然的表情中,谦谦也能知道人家压根儿就没听懂他的话,所以难得好心地解释道:“用肺说出来的话不就是‘废话’咯!你真是有够逊的耶!算了算了,跟你聊天你都听不懂,浪费口水!我先睡一会儿,到了记得叫醒我哦!”
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反应,径自把小小的身子滑倒,安然地蜷在一起,窝在座椅里睡下了。还不忘扣上安全带,免得有什么动静的时候会从椅子上掉下去。
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天大地大都没有睡觉这件事大,现在也没什么事好做,对着这个比木头还笨的鬼脸叔叔又没什么话说,还不如养精蓄锐。
一会儿见到妈咪后再见机行事吧,看看到底要把他们关在什么地方,反正他一身都是宝,压根儿就不着急。说不定现在师傅他们都已经发现异常了,幸好他被抓的时候还来得及把信号发出去,这样就有恃无恐了。
谁这么不要命的敢去招惹他爹地?不知道那是一头容易失控的大暴龙吗?这下又有好戏看咯!恐怕还没等到爹地来,他和妈咪就已经先动手了呢,这才好玩!
嘿嘿,等他们顺利碰头后,他一定要和妈咪好好商量,看看这个游戏要怎么玩才会比较过瘾。小人儿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些新鲜的小玩意儿从到他手上开始,一直都没有正式开封!
除了那支青蛙头的笔有偶尔用来调戏一下乔思凡外,其他的东西似乎都没真正面试。唉,说来都觉得糟蹋,亏他还每天都把这些带在身上呢!看来要好好地计划计划,该怎么合理的运用才行,不然东西都放得要生锈了都没用过,那岂不是暴什么天物?(呃,请原谅人家三岁的小朋友不知道那个字该怎么读,他没有直接说暴“珍”天物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飞机徐徐降落在一处空地上时,谦谦已经趴在舷窗上看清了外面的环境,有海,还有很多很多的大箱子。看起来好像很大很笨重的样子,不知道被关在里面会不会死人?
不会到最后要沦落到他和妈咪两个人在给对方做人工呼吸急救吧?不要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一定会被爹地打死的!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
胡思乱想间,就被人用黑色的布袋套住了脑袋,然后一直盯着他的男人将他一把抱起,还牢牢制住他的一双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这一变化让他很是反感,扭动着身子试图反抗。但这样的力量对一个大人来说,显然就是螳臂当车,恐怕捏断他的小脖子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不过两条小腿无意识地一阵乱踢,倒是在无意中踢到了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随着一声闷哼,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快速被另一个人接过去了,然后听到有人问道:“你没事吧?”猜想应该是问那个被踢到的人。
无声地咧开了嘴,谦谦在布袋里瓮声瓮气地大声答道:“没事啊!我好着呢,被人踢到小鸡鸡的又不是我。”哈哈哈,笑死他了,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啊!对付这样的坏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唉,可惜眼睛看不见,否则他刚才就用力一点了,不敢保证一脚就能让人家断子绝孙,至少也要让他蛋疼到满地打滚嘛!
被踢到的男人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裆部,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龇牙咧嘴地颤抖着手指指向谦谦,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小鬼,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可恶,一时不察觉,居然还着了这小鬼的道?
真是见鬼了!早知道刚才还不如不抱他呢,让他自己走就好了,这样大家都会安全很多。他就不该一时心急,生怕这小鬼走得太慢,会耽误时间。
“杰克!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抱着谦谦的那个男人忍不住开口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