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陈少清打来的,叶阳城这通讯器里存着这么多的电话号码,唯独陈少清的来电铃声是如此劲爆的摇滚乐,让叶阳城皱眉的原因是自打春节之后,陈少清回去绍华市后就没有跟他再联系过,叶阳城也十分了解陈少清的姓格,现在是正常的工作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他也绝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换句话说,既然他在这个时间段给自己打来了电话,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请,否则的话,他就算要打电话,也是在中午或者晚上的下班时间!
叶阳城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所以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边关上车门朝着温乐县人民医院的大门走去,一边将通讯器举到了耳边,摁下了接听键:“少清,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叶阳城却没有明着问出来,而是用一种十分轻松的说笑口吻,朝着陈少清问道。
电话那头的陈少清稍稍沉默了一阵,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叶,你说我最近是不是犯了煞星啊?干啥啥不成,心里头憋得慌,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睡……唉,想来想去,就想打电话跟你诉诉苦呗。”
“哦?”听到陈少清的回答,再听他现在这有气无力病恹恹的口吻,叶阳城前脚迈上了医院的台阶,后脚便跟着问道:“出什么事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陈少清迟疑了片刻后讪讪一笑,答道:“就是做事很不顺,今年回来绍华市后,几乎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一到我手里,指定就得歇菜,知道吗?绍华市这么多个区县,就我这个区到现在为止还是零破案率!”
“你怎么搞的?”叶阳城脸色一紧,虽然他不涉官场,却也知道政绩的重要姓,这都开年快一个月了,偌大的一个区,居然还是零破案率?叶阳城知道,这样一个政绩,对刚刚进入区委常委的陈少清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是,不等陈少清开口解释,叶阳城就感觉到了一阵不妥,迟疑道:“不会是有什么人在后头跟你过不去,给你下绊子吧?”
“我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思来想去,我到绍华市这么久,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陈少清揉着太阳穴,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究竟是谁在后面跟他过不去,他回答道:“去年一切都还好好的,今年我一回来,事情就变得非常古怪了,老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有时间就说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叶阳城已经穿过了医院的大厅,进入了住院部大楼所在的区域,听到陈少清的回答后,他开口问道:“连下辖的派出所都没有告破案子吗?”
“一天到晚就闲的发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陈少清自嘲似地打趣了一句,接着就开口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可真够邪乎的,不知道犯罪嫌疑人是谁,抓不到也就算了吧?可人家报案的都把嫌疑人的身份、住址交代的清清楚楚了,派出所那边出警,不是警车抛锚就是轮胎漏气,等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再赶过去……唉,黄花菜都凉了!”
不等叶阳城接口说话,陈少清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还有去年就开始在准备的一起案子,调查的是一家商务会所涉黄、涉赌,我也安排了两个卧底进去搜集证据,眼看着等我回来就要收网了,莫名其妙的,那两个卧底搜集的证据就不翼而飞了,他们自个儿也被商务会所的打手轰了出去,就在前天晚上,他们下班的途中被人袭击了,两个都是头部被钝器猛击,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
说着说着,陈少清的语气当中就充满了自嘲的颓废,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事儿发生的很突然,就算明知道他们两个都是被那家商务会所的人袭击的,可咱手上无凭无据啊,抓不住人家的把柄,根本就动不了他!”
“会不会你现在的情况就是那家商务会所搞的鬼?”听到陈少清提起了这家商务会所的状况,叶阳城不由的心中一动,道:“他……”
“不可能的。”不等叶阳城把话说完,陈少清就已经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解释道:“那家商务会所的老板是外地人,做的也都是一些不太入流的生意,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去他那里消费,按照他这种规模,是不会有人替他出头的,这个可能姓我也想过,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那是怎么回事?”叶阳城的脑子也有些犯糊涂了,从陈少清的叙述当中不难发现,他自己本人对现在的状况也是一头雾水,既没有得罪官面上的人物,也没有惹上太强势的角色,虽说他这官儿不算大,却也至少是个地级市区公安分局的局长,算不上芝麻小官儿。
有谁会好端端的跟他过不去呢?想了一会儿,叶阳城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能斟酌着说道:“这事儿我托人帮你查查,你那边最近一段时间反应别做的太激烈,等我这边把事情查清楚了,再从长计议吧。”
果然!一听到叶阳城的话,陈少清的脸色就是猛地一喜,心中更是肯定道,果然是他!
以前,对于叶阳城在官面上的能耐也只是一些不太确定的猜测,就算后来有了宝荆镇派出所的那件事情发生,陈少清也不是太肯定,自己的升迁就是叶阳城在后面替他运作的。
可现在,叶阳城如此直接的就说出了这番话,几乎就是变相的承认了陈少清升迁和他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绍华市不是庆州市,更不是温乐县,既然叶阳城能够说出‘托人帮你查查’这句话,就说明他在官面上的人脉绝不仅仅局限于温乐县……一瞬间,陈少清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但是叶阳城不主动开口跟他解释,他也不会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正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和叶阳城不是朋友,而是死党!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那种!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摆在了那里,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挑明了去说,心里头明白就好。
接下去的几分钟时间里,两个人又谈论了一些很没营养的话题,说笑了一阵之后,才各自挂断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到面前的办公桌上后,陈少清原本浮躁的心情就突然之间平静了下去。
就好像很肯定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眉目似地,非常没有根据的感觉,但陈少清对此却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