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转身,继续指着窗外,“瑞瑞,雪。”
我期盼着孩子能够像叫妈妈那样,叫出雪,但说了好几遍都没有效果。
警卫员在身后已经急得有些搓脚了,我扭头看他,“走吧。”
然后拿了新买的斗篷给瑞瑞穿上,捂了个严严实实的往礼堂走去。
“首长,我来抱吧。”负责照顾瑞瑞的卫生员等在门口,看我出来伸出手来。
我脚步没停,淡淡的说了句,“你跟来吧,待会儿需要的时候帮我抱一下。”
今天,是我晋升少将的日子,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当我站在台上,接受授衔仪式的时候,看着台下众人为我鼓掌,我多希望,这其中能有一个人是她。
“君悦!”我在心里默默的说:“我的丫头,你看到了吗,我又晋衔了,这个少将的军衔,有一半是你的。”
晋衔仪式后,我接到了东北军区的邀请,他们要举行一次冬季野战演习,这个冬季演习我有经验,希望我能在战术上给予一些交流指导。
本来我可去可不去,也可以派一个得力的属下去,但是看着外面的雪,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个特别期待的声音。
曾经,我答应过君悦,要带她道冰城看雪,如今,当我下飞机后,看到冰城满世界的银白,踩在厚厚的白雪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个交流并不麻烦,方铎和蓝雨一直住在冰城,我顺便想要看看他们,所以也没住部队,就住在了八一宾馆。
晚上从部队回来的路上,路过松花江边,一抹倩影划过我眼前,“君悦!”
我急忙叫人把车子倒回去,下了车一路寻找,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是我的错觉吗,我问自己。
警卫员说是我太想念君悦了,所以会产生幻觉,我只是笑笑,可能真的是魔怔了。
可是第二天我带瑞瑞去方铎家,当蓝雨抱着孩子从外面回来,我看到孩子身上戴着的那块和田玉牌的时候,我确定,不是我的幻觉,是君悦真的在冰城,而且,和蓝雨还有联系。
蓝雨说要给孩子买礼物,我不稀奇,但是玉牌这东西,不是蓝雨的性格能送出来的,她要是送颗钻石我都不稀奇,唯独玉,君悦最喜欢玉石类的东西,而且兴趣所致学了一些知识。
我欣喜若狂,君悦她果然还活着。
很想抓着蓝雨问个清楚,但是理智克制了我。
君悦并不想见我,她既然知道我和孩子来了却不现身,那就是她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还没过去,我说过我会等。
可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思念和渴望,本打算派人悄悄跟着蓝雨探个究竟,却再没了音讯,一直到我离开冰城,都没有一点消息,好像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测一样,但我知道不是。
天色渐晚,墓地里也变得昏暗起来,可我还是能够看清楚君悦的照片。
“两年,我抱着希望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你回来。”我说:“丫头,上一次你让我等了两年,这一次你想让我等多久?”
好半晌,一阵轻风,山间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响动。
我抬头看着天空的点点繁星,重重的叹了口气,“小时候,老人说,人死后就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这么多,究竟哪一颗是你?”
“我知道这次我等不来奇迹。”无奈的苦笑一声:“今晚,我陪你一起睡。”
整个晚上,我都靠坐在墓碑旁边,很奇怪,三年来一直失眠的我,这一晚却睡了个好觉,很踏实。
第二天早上,在一阵鸟叫声醒来,晨曦的光晃得我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丫头,早!”
我抿唇说道,站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呵,腿麻了。”我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她的照片,活动了一下身子,又说道:“还是媳妇儿好啊,能治失眠。”
又待了一会儿,我说:“丫头,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有时间再来陪你。”
开车回到市区,我突然很想回我们俩在游乐园旁边的房子,也不知道这两年来落了多少灰。
我没有雇钟点工打扫,我怕她们不知道君悦的喜好,怕她们乱动了君悦的东西。
一开门,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物是人非。”
挽起袖子,烧了水,我拿了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君悦爱干净,我换了床品,但其他的东西,都还是按照她原来的样子摆放。
只是可惜了那几盆花草,早已经枯萎了。
“没关系,一会儿打扫干净了,我去花鸟市场再买几盆回来,还买这几种。”我一边把枯萎的花盆往外搬,一边说。
“上官逸!”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转身看去,牵了下唇角,“请进吧。”
安迪的一双眼睛在房子里转了转,我没搭理他,继续着手上的事情。
好半天,他终于开口问我,“君悦,她真的,走了?”
我拿着抹布的手一顿,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她出远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