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越看着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的白先生, 他伸手拉了拉,发现白先生的手臂像是灌满了铅,他怎么拉都没办法拉开。无奈之下, 任越开口说道:“我困了, 你松手我要回去睡觉了。”
白先生沉默了一瞬,然后他邀请道:“刚好我也困了, 一起吧。”
“你昨晚没睡好?”
“我昨晚审批文件,没睡。”
“……”
任越和白先生一起回到了卧室, 他先去洗了个澡, 然后换上了睡衣准备睡觉的时候, 他看到白先生已经坐在了他的床上。任越扬了扬眉头,他淡淡的说道:“你走错房间了?”
白先生回答道:“没有。”
“那你到我房间来是想跟我谈什么?”任越自动无视了陪睡的可能,于是他说道, “我知道了,你想追究我昨晚没回来的事情对么?那行啊,老规矩把约定时间为往后拖一天吧。”
白先生安静的看着任越。
任越这么说完就没继续搭理他了,他躺在床上就想要睡觉, 他随意的对白先生说道:“我睡了,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灯关上。”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任越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白先生这样一句话,于是他的困意消散了不少。他睁开眼, 看着背对着他坐着的人,然后……发起呆来了。
“跟我走吧。”
“我给你一个新的家。”
被自家妈妈这样温柔的邀请,说实话任越是相当的意动。虽然他个人对家庭的好感度已经被任爸爸败光了,但是对家庭的渴望始终藏在他的骨子里, 生硬的剔掉了骨髓,却还有一个空壳潜伏在身体里,日日夜夜的叫嚣着空虚。也许某天,这根骨头会因为失去营养而化作虚弱,但是不可否认的话即便它消失了,但它曾经存在过,并且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而在这一天,这道伤痕有了愈合的痕迹。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一根如针般纤细的攻击都能让他们痛彻心扉,烙下仿佛永久的伤疤,无可愈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以一种看似轻描淡写的方法表示自己的不在意,然后想着时间可以磨平一切。但时间并不能真正消去伤害,伤痛只是随着岁间而蛰伏了起来,它们等待在一个适合的时间死灰复燃,将人一举击毁。
但是矛盾的是这样久难愈合甚至无可愈合的伤疤,又总能被细小的事情完全融化,然后消失不见。
而任越就是这种情况。
任越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记得任爸爸的事情,记得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家庭,铭记自己是活在一个名为家的牢笼里。但是在妈妈这样一句话的邀请下,原本禁锢着他的牢房像是完全消失不见了,他抬头看到的再也不是冰冷的铁栏杆,而是广阔无垠的世界。
温暖,而美好。
任越看着任妈妈,他张了张嘴很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将自己的迄今为止的所有想法完全说出来,但是他都……发不出声音。
任妈妈突然就落泪了……她并没有落泪,只是莹莹的泪水流转在了她的眼眶,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来了。“我也许再也做不好妈妈这个角色了,我错过了你的成长,也没有什么生活能力,没办法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任妈妈说道,“但是我想你记得你还有我,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组成新的家庭开始新的生活。”
任越这时候注意到门外有人男人频频的望着这边,他的长相看起来很普通,唯一的优点大概是有着让人一看就觉得特别善良的面相。他的眼神柔软,落在任妈妈身上的时候更是柔如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