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迁坟大队 朝邶 2678 字 13天前

冥器晦气,正常买家连看都不愿意看,眼前这位买主,显然不属于正常买家的范围。

老板小声试探:“小兄弟是买来做招鬼的吧。”

孙智被戳中心事,脸色当即就变了,抽身要走,被老板给叫了回去。

“小兄弟,这种新出的冥器可不多见。你看我这枚五铢钱,品相绝佳,没有一丁点的铜锈和损坏。你如果是做特殊用途,这枚铜币再好不过。”

孙智也知道自己在做亏心事,戒备心很重,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明显想卖他高价的摊位老板。

老板与他对视,“铜币由古代官家统一铸造,其上沾染了国运和民间对于钱财的信仰和重视,用红线穿着可以驱邪辟煞。当然,这指的是曾经流通过的,被人触碰过的铜币,而非陪葬的铜币。像这样埋在土里几百上千年的铜币,只会缠着晦气和从死人身上过度而来的阴气。你只需要将它放在阳台上,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上三炷香,自然会有鬼魂愿意附在上面。”

看出买主心动,老板便开始放心大胆地喊价。

孙智来这片古玩市场前,还去过其他地方的,一无所获,这枚五铢钱是他能买到的,最合适的了。

没有太多的思虑,也没有还价,为了封老板的口,他花了比正常价格高出三倍的价买下铜币。

当天晚上,按照摊主的方法,在零点时分,孙智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放到阳台,进行了一个很小的招鬼仪式。

仪式不规范,本该起不了作用,可五铢钱知道了孙智想用他害人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盘算着要逃跑。

他费了老大劲儿从阳台的地面蹦上护栏的扶手,正准备往下面的草坪跳,一只手从后面伸来,紧紧抓住了他。

五铢钱一个没有社会经验的出土新鬼,当即吓得连声讨饶,人还什么都没问呢,他就怂了吧唧的把什么都给交代了。

孙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故意将开过光的翡翠观音靠近,逼迫藏在五铢钱中的东西出来,然后飞快地将铜币与观音吊坠穿到一起。

野鬼在五铢钱里住了很多年,两者早已成了一体,如果说五铢钱是壳,那野鬼就是驮着壳的蜗牛。

壳一破,蜗牛也活不长。

孙智抓住他的弱点,命令他强行附身到孙嘉誉的身上。

第一次的时候,五铢钱失败了。

虽然当时的孙嘉誉气色不太好,浑身像是缠着病气,但终究正值年少,刚一靠近,他就被活人多阳气灼伤了。

那段时间,孙智的情绪非常暴躁,总是故意用鬼魂惧怕的东西折磨他。

回忆到这儿,五铢钱细声细气的声音颤抖起来,“外面太可怕了,早知道还不如埋在土里继续睡觉呢。”

知道他不是出于本身的恶意害人后,陈岭的态度温和了,“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很多,你只是运气不好,出土就遇到了一个混蛋。”

五铢钱闷闷的“嗯”了一声,继续说:“我记得很清楚,六月的最后一天,孙智突然带我去了郊外一座据说是发生过命案的空房子。除了他和孙嘉誉,还有其他几个我不认识的人。聊了会儿天后,他们其中一人突然提出要玩招魂游戏,碟仙。”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笔仙、碟仙、筷仙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流传出来,成了年轻人们寻求刺激的玩乐。

这一类游戏其实并没有具体的来源,术法界官方也盖过章,说这些游戏根本招不来魂,只能招来路过的孤魂野鬼。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怕死,非要把命压在游戏上。

孙智他们这伙人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们幸运,没招来恶灵,只招来了一个游戏托。

在去的途中,五铢钱就被孙智告诫过,到时候看他的手势行动。

问碟仙问题的先后顺序是抽签决定的,孙嘉誉是最后一个,他的问题是,你有什么想做的事。

五铢钱悄然操控碟子在报纸上各种移动一圈,孙智一脸害怕,将碟子缺口所指过的字组成了一句话——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孙智故意激他:“嘉誉,你怕了吗?如果怕了也没关系,你跪在地上跟我说声‘我是胆小鬼’,今天的游戏就当没玩儿过。”

孙嘉誉那天是被骗来的。

孙智以孙沛锋派他来接人为由,将孙嘉誉拐到了郊区。他知道堂弟有多讨厌自己,故意暗示那些已经抵达的朋友们起哄,用激将法把孙嘉誉留了下来。

如今,同样的办法又奏效了。

孙嘉誉虽然害怕,但想到自己有“寄爷”保佑,应该不会出状况,憋着满肚子火气说:“好,你想借什么?”

碟子不动了,之前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仿佛只是幻觉。

为了把这场戏演得逼真,孙智没有告诉狐朋狗友们碟仙的游戏是假的,所以听见孙嘉誉的答案,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某些恐怖片。

鬼能借什么?四肢、躯干、眼睛,还有命。

他们惊慌失措,想收手又不敢,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到这次招魂游戏的组织人身上。

今天来的都是信得过的朋友,孙智懒得伪装,看着孙嘉誉意味不明的冷笑,“嘉誉,不玩儿了吧,天快黑了,到时候再想把碟仙送走可就难了。”

“我无所谓。”孙嘉誉嘴硬,但心里已经开始发毛。

他总觉在自己说了那一声“好”之后,有东西从背后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五铢钱的描述到这儿就结束了,“我真的不想害人,可是孙智握着铜币,我无法反抗他。对了,之前孙嘉誉那些过激的行为也是他命令我装出来的,我其实很不喜欢,像个疯子,举止一点也不优雅。”

说着说着突然变成了抱怨。

五铢钱的叙述流畅,其中有些地方又显得幼稚,陈岭问他,“你还记得自己死的时候多大吗?”

“不记得……”

陈岭想,应该是较为懵懂的年纪。

若是已经体味过人生点滴的成年殉葬人,心里必定会怨恨不甘,怎么会稀里糊涂的一觉睡到现在,连人形都无法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