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2 / 2)

“难不成是婚约?”

黄汀鹭从座位上站起来,眉头紧锁。

“先生,那都是父辈定下的东西,我们可是独立的人啊!”

新式的男女青年,毁了父母定下婚约的人数不胜数。

陆先生是个敢在手里拿枪的人,能和吴校长面对面吵架不落下风,为什么连婚约都没有胆量毁呢?

黄汀鹭脸上满是失望,失望到陆先生成亲那天,他把写给先生的情书都烧了。

要不是想当面跟陆沅君问问清楚,他或许这会儿已经上了山,在父亲的膝下做一个青灯古佛,一心脱离红尘的沙弥了。

陆沅君看了看黄汀鹭,又将目光在教室里环绕了一周,苦笑一声,重新把放在桌上备课的本子拿了起来。

“今日我们讲晋商的没落,和往常一样,在讲枯燥的社会问题之前,我们先说一个故事。”

陆沅君上课一向如此,从小处入手,一点点的往深里剖析。

明知底下的学生们不愿听,可她还是继续讲了。

走西口的路本就凶险,能在口外归化城立足的晋商却数不胜数。南有胡雪岩,北有大盛魁,晋商的买卖沿着草原的路,一直做到了远东。

可恰克图的路不好走了,多少晋商栽了跟头。

有一户人家姓赵,本来富裕繁盛的人家,只剩了少东家一个人。家里在恰克图的产业,还出了问题。

少东家得亲自去恰克图走一趟,几乎可以注定,是一条九死一生,回不来的路。

临走之前,少东家要娶妻洞房,给家里留一条血脉。任谁都知道,嫁过去就是做寡妇,但他的未婚妻还是嫁了过来。

故事的结局并不美好,少东家甚至都没有到恰克图,半路在杀虎口就遇了贼人。买卖坏了以后,赵家的钱庄也无法继续经营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户晋商就此没落。

故事说完,陆沅君拿起粉笔,往黑板的地方走了过去。笔尖刚刚戳在黑板上,字还没有写,黄汀鹭便又一次打断了她。

“我知道先生接下来要讲什么!无非就是商业活动受外力影响,不和平的邦交情况下,商人很难有回天之力。”

陆沅君捏着粉笔,没有转身,准备继续写。

黄汀鹭见陆沅君站在原地不动,声音比刚才还大。

“又或者是,钱庄不能靠买卖来支撑,对比新式银行与旧式钱庄的区别!”

陆沅君放下了手,转过身来,对上了黄汀鹭一张愤懑的脸。

“这些我们都能猜到!”

学生们和黄汀鹭想的一样,他们想知道的是,陆沅君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嫁给封西云。

嫁给一个龟缩一隅,胆小的鼠辈。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二更】

陆沅君的手无力垂下,拇指和食指分离开来, 粉笔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

“眼下比起的晋商和钱庄的没落, 我们更想知道,你还配不配做我的先生。”

黄汀鹭的脊背挺的笔直, 目光灼灼的看着陆沅君。

自从做了陆沅君的学生, 他闲暇的时候就会站到学校湖边儿的大石头上,跟过往的学生说先生课上的言论。

要么就把陆沅君课上讲的, 整理成册送到报社去。先生留下的课业, 黄汀鹭做的认认真真。

吴校长都不能让黄汀鹭服气, 天下唯有陆沅君和山上风父亲,能让黄汀鹭低下头颅。可如今的陆沅君,让黄汀鹭觉得自己过去两年的辛劳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陆沅君面色平静,和黄汀鹭比起来,有天壤之别。仿佛掉了个, 嫁给封西云的人是黄汀鹭一样, 比自己这个新娘子还着急。

“鼠辈!”

教室门紧闭, 却从走廊里传来了一声怒吼, 一声接着一声。

学校里没剩下多少学生, 却仿佛都集中在了门外的走廊里头, 脚步声凌乱纷杂,听起来仿佛有数十上百人之多。

“大家冷静!”

吴校长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不过校长的安抚并不能让外头的学生们镇定下来, 反而更加的焦躁了。

“校长!难不成你也站在他们那边吗?”

“电波里说什么, 校长没有听到吗?”

“瀛洲人已经从毫州湾登陆,如入无人之地!”

“本该镇守元帅,手握数万兵马,光顾着洞房花烛了?”

学生们的质问此起彼伏,陆沅君转身走下讲台,想要开门看看外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教室的门却先她一步,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陆沅君以为闯进来的是学生们,下意识把手探进挎包里头,去拿没有子弹的枪。

“沅君,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