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那么远怎么说?”
陆沅君重重的的在床榻上拍了拍, 示意封西云过来。
封西云看着这幅画面, 脑海里猛的回忆起了一桩关于他亲爹的旧事。直到现在才想起的原因是,当初的封西云并不在这个位置上。
在这个位置的人是封家老帅,封西云当时站在门外。
那时他刚刚从东洋回来, 在亲爹手底下办事。不像别的大帅或是司令, 握着权柄不肯撒手, 即便撒手的对象是自己的儿子。
封家老帅和他们不同, 他恨不得立刻把手里头的活都给了封西云, 好自己去快活。
可一口吃不了个胖子,能交给儿子的只是有限的工作罢了。
一天夜里, 封西云在军务上有件要事, 一定要老帅亲自过目。大晚上的, 所有人都在劝封西云不要去惊扰老帅啦,老帅已经跟小姑娘睡下了。
把老帅从被窝里揪出来, 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已经被封家老帅贬到不知什么山沟沟里了。
但封西云觉得, 自己是他的亲儿子,应该没有大问题的。
于是就带着信封敲响了父亲卧房的门,片刻之后房门从里头被人拉开, 父亲光着膀子站在门口。
“何事?”
封家老帅为人是不够严肃正经, 可说话还是很讲究的。作为一个曾经的官派留学生, 即便他亲手参与推翻了前朝的皇帝陛下, 开口仍旧之乎者也。
封西云把手里头的东西往前一递, 别过头不去看已经发福的父亲。
然而没等封家老帅接过去, 屋里头就传来了这么一声。
“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呀!”
紧接着就是女子的素手轻拍床榻,似勾魂一般把亲爹拽了进去,留给封西云的事紧闭的门,以及第二天起来。
“以后不要半夜敲我卧房的门。”
被关在门外的封西云回去之后,恨亲爹咋就这么不知好歹,分不清轻重主次,被女人轻易的蒙蔽了双眼。
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个勾父亲魂的女人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刺探军情的。也幸亏封家老帅没有接儿子手中的东西,不然指不定还要早死几年呢。
猛的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做着同样动作的陆沅君身上,封西云不由得就有些慌乱。停在原地纠结的很,不知该不该过去。
一来,他不想做父亲那样在美色前就昏头的人。
二来,封西云又觉得,陆沅君是要和自己成亲的人,坐过去也没关系吧。
陆沅君久等封西云,他不肯过来,干脆就自己起来了。往封西云所在的方向快步走来,给他解释。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像封西云那样畏首畏尾的,每次开口都要琢磨很久,陆沅君开门见山。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念了一句无人不知的俗语后,陆小姐在封西云‘你说啥’的目光里继续。
“可运城把我们绑在了一起。”
‘封家军’在运城的城内和城外驻扎着,封西云又亲手把运城交给了陆沅君。
现在她和封西云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撕毁婚约就能一拍两散的关系,恐怕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都要绑在一起。
提起你,就注定要提到我。
所以陆沅君对封西云持坦诚的态度,今天中午在给盛玉京的洗尘宴上,也没有避着他。
“所以我就直说了。”
陆沅君拽着封西云的袖子,两人拉出一起,围着桌边坐了下来。
“这点在运城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而来了沪上之后,感觉越发的强烈。”
在说话的时候,她揭开了茶杯的盖碗,把手指头伸了进去,蘸了一点温热的茶水。
手指点在红木的桌面上,留下了几道湿湿的痕迹。
陆沅君画了一个圈:“这是厨子。”
紧接着又画了一个:“这是戏子。”
厨子和戏子把有钱和有权的人绑在了一起,有些话在清醒的时候总是不大好说出口,可一旦温香软玉在怀,美酒美食在桌,就放松了警惕。
这两种人在富贵人家里几乎有通行证一般,哪家的大门都可以进去。
“厨子我还没有找的合适的,戏子倒是找到了一个。”
用袖子在桌上一抹,水迹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次来沪上,一是为了给你的姑母拜寿。二嘛,我想刺探一些消息。”
眨了眨眼睛,陆沅君笑容狡黠。
“看看上头对我们盂兰会那场戏的看法,顺便偷偷带些可以借鉴的东西回去。”
各地的司令和大帅们虽然是无冕之王,自己的地盘自己说了算,但名义上总归要还是在政府的管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