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很平静,不急不缓,既没有先前冲沈长河发脾气时的暴躁,也不像在人前思念沈然时那样哀哀戚戚。
这不是老师一贯的语调,孔福的背后窜起一阵寒意。
“沈医生托我带个话。”他垂着头,跌坐回椅子上。
“他说......要你好好保重身体。”孔福不敢抬头去看沈母的表情,只能一直把头低在胸前,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律师那边,他已经联系好了。”
孔院长其实一句话都不想和沈长河说,但在法律关系上,对方是老师最亲近的人,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沈长河的要求。
可是......他抿了抿嘴,如果没有那个男人,老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他抬头,看向依然微笑着的沈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然而,老师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带了什么话,只是偏着头看他,“什么都没有?”
孔福张张嘴。
他想问的太多了。
从很久以前起,他就想问老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平庸的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把前途都搭进去,却还是过得一点也不快乐。
现在......孔福盯着依然静静微笑着的老师,听到自己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是小霍逼你这么做的。”他急切地出声,想要得到对方确切的回答,“对不对?”
老师那么优秀,那么出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闻言,沈母并没有立即开口。
她的目光在孔福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直到孔院长的涌出来,才不咸不淡地收回了视线。
“你知道......”她把一只手贴在玻璃上,“你和小霍差别在哪里吗?”
孔福明明听到了这句话,却反应不出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茫然地摇头。
“你和他一样,都是我见过的,少有的聪明孩子。”沈母把手收回来,搭在腿上,冲他一笑,“他应该也和你当年一样,学什么都很快,够努力,有上进心,是个当医生的好料子。”
孔院长被突如其来的夸赞砸得头晕脑胀,更加无法理解老师的用意。
他瞪大眼睛,看着老师,想听听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只不过......”女人的脸上带出了几分疲惫,目光随着头一起垂下。
“你和然然很像,都不省心,不会听我的话。”
按理说,全封闭的会客室,听不见外面的雨声。但孔福总觉得耳边响起了沙沙的声音,让他听不清老师后面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