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迷情柏林 迷情柏林 3232 字 19天前

“他是为我中枪的。”碧云乌黑的眼眸中充盈着泪水,低低地说。

96第五幕—19苏 醒

手术室的门开了,穿着白色医师服的艾克尔在几个医生的簇拥下,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他的身板很笔挺,神色却有些憔悴,灰色的眸子扫过碧云和芷伊,冷冷地说:“目前情况刚刚稳定,如果伤口不感染的话,不会继续糟糕下去……”

碧云没有听到下面的话,径直地向手术室里走去。

“你需要休息!”芷伊想拦阻。

“不要管她,任他们去吧。”艾克尔捉住芷伊的手臂,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得做最坏的打算,或许这将是他们最后相聚的时间。”

芷伊的内心有些复杂,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她低下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方手帕,递到了艾克尔的手上。“你也累了,艾克尔。”

“谢谢。”他灰色的眸子透过镜片挑动了一下,接过手帕,在额头轻沾着,“我还不能休息,我想,海因里希司令正在等待我的汇报。”

他感到身体很轻,像是飘浮在空中,四肢不能动弹,连小指头都不能活动,头脑却渐渐的清醒。他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么严重,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都没有知觉,或许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一只腿。他清楚,在受了重伤之后,痛觉并不可怕,麻木的感觉更让人心慌。

他突然看到了明净的窗台上,摆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浸着一束茉莉花儿,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安然无恙的在他的身边。她似乎是累极了,趴伏在床沿上,瘦弱的脊梁在轻轻浮动着。

“凯蒂……”他想方设法呼唤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她看上去没有受伤,是的,她平安就好,他这样想着。

“盖尔尼德!他醒了,他醒了!”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她用兴奋的声调和他不懂的东方语言在高喊着他的名字。他很想对她笑,可是那双美丽的黑色的眸子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他再次昏迷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医生们已经为他做了详细的检查。他周身仍旧是麻木的,仅仅能够启动嘴唇,发出一点声音。他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凭医生摆弄,眼睛却始终望向站在病房一角焦急等待的女人。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倚靠着那挂白色的窗帘,安静地站在那里,乌黑的眼睛里面波光粼粼。白衣的医生,护工,还有黑衣的警卫在他们之间穿梭奔忙,一时间病房里有些嘈杂,他们一直默默对视着,是如此安静。

几个小时之后,艾克尔回到了病房里,翻查了一遍医生们记录的情况,“现在什么感觉?”

“胸口很疼,像要裂开一样。”他说话还是有些费力的。

“很正常,麻药的作用就要过去了。”“后期骨头和伤口愈合的时候会更疼。好在内脏和脊髓并没有严重损伤。”

“唔……就像在地狱路上走了一遭。”

“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不得不忠告你,虽然炸弹的碎片已经都取出来了,但是要修养上一阵子,住院期间,不要偷着喝酒,还有……不要跟护士□,否则你的伤口会裂开。”

“护士?”

艾克尔笑了,没有沿着他的话深究下去,“你受的伤很严重,也该修养上几个月。”

“几个月……”他合上眼睛沉吟了一声,语气里竟有一丝轻松。

艾克尔低下头,用钢笔迅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我的权限是可以给你开三个月的假条,至于你能否休假,要看你的上司的意思。”艾克尔说着突然停住了,他眼睛的余光瞥见一个瘦弱的女人,微红着脸颊,从白色的布帘后面闪身出来,“哦,对不起,凯蒂小姐……我不知道你也在。”

“她是我的护士。”他吃力地仰头,撇了一眼面露尴尬的朋友,隐忍着笑意。

护工在艾克尔博士的命令下为他注射了镇痛用的杜冷丁。终于,所有的人都离去了,他感到舒服一些了,上肢也能够活动。

“那个狙击手打中了我,你知道我不是第一次中枪……我看到了你,可是你渐渐模糊了起来,我想说,你这个蠢女人,不知道自己暴露在狙击手的射程内么?直到那颗子弹射中了我,我才有些放心了。”

“你说……放心?”她仍然是恍惚的,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

“对,子弹打中了我,就不会再打中你了,”他略停顿了下,“很显然,那个狙击手很聪明,他知道怎么做才会让我生不如死。但是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不,不要说了。”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扑到他的怀里。

他揉着她的乌黑的发丝,“亲爱的,不要哭……墨菲斯那个家伙说的没错,这份爱情,太昂贵。”他的伤远比她重,知道她也受伤了,手腕上缠着纱布,渗出点点血迹,“别人爱的时候,燃烧的是激情,而我们不同,我们的爱,燃烧的是你的血,我的命……”

她捂着嘴,“呜”地一声哭了出来,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拿命爱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灰色的集中营,密布的铁丝网,呐喊扭曲的灵魂,一切都抵不过这双冰蓝色的眼睛,她不能失去他,一刻都不能。

“告诉我,你不会死的,对不对。”她一边呜咽着一边说着。

“是的,不会死。”他的声音微弱,语气却笃定,“因为从我发誓向爱情效忠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不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的女主人。”

她点点头,“那么,我不许你死,要好好的活着,你是我的守护骑士。要爱惜你的生命,如同爱惜我的生命。要用行动来实践你的诺言。”

“那是我的荣幸,陛下。”他扯动嘴角,勉强露出笑容。

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快速眨动着黑色的眼睛,她的眼窝深陷,肤色暗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失血和虚弱,面色惨白。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虚弱,他向来是多么强势的一个男人,刚毅、冷峻,却在极少数的时候,向她坦白地呈现出他的柔软和伤痛,每每这样,就会拨动她心底深处的那根琴弦,“你知道我最爱你什么时候么?”

“是什么时候?”他轻声问到,干裂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就是在你住院或者生病的时候。”她第一次感觉到他的亲切,是在他被伏击的时候,肩膀上中了枪。她为了给他取出子弹,撕裂了自己那件崭新的连衣裙子。

“上帝,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你才离我很近。”她捧着他的脸颊,心疼地凝视着他。

“那么做-爱的时候呢?距离是负数。”

“我说的是心理的距离。”她脸颊微红,认真地纠正他的话。

“可我喜欢跟你做-爱,那个时候,我才有拥有你的实感。”他并没有戏谑或者是挑逗她,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是认真的。他伸出右手的手臂,想要揽着她,“过来,宝贝。”

“你,你要干嘛?小心你的伤口。”她急忙按住了他。

“别怕,我只想吻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它还好么?”

她点点头,握着他的手臂,轻轻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它很好。”

他的大手在她圆弧型的肚皮上,从这个球一样的核心处,传来了一股温热的悸动,他突然间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连语言也变得不连贯,“对不起,宝贝,是我疏忽大意了,竟然,没有保护好你们……我以为这一次真的要失去你了……或许我该感谢那个狙击手,如果不是他打中了我,真不敢想象,你那样消沉下去,你和孩子会怎么样?”

“孩子……盖尔尼德,因为我无法忘记在。”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泪水在瞬间充满了她乌黑的双眸。

他深深地回望向她,他知道这些回忆并不美好,或许是充满了痛苦和恐惧的,可是她愿意说出来,向他倾诉,总比闷在心里要好。于是,他并没有打断她的话,而是让她继续说下去。

“在那里,我看到了,老人、妇女还有孩子,焦油的气味儿一个劲儿的往鼻孔里钻,烟囱里冒着黑烟,灰烬刮到人的头发上,衣服上,孩子,是的,孩子,一个小女孩,就像是一只鸡仔儿一样,那么瘦弱,她穿着肥大的条纹衣服,她太小太瘦了,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没有什么活儿是她能干的,有几个附近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或者是守卫松懈了,他们并没有阻止她跟这些孩子一起玩,因为其中一个孩子给了她一块巧克力,所以她心甘情愿得在游戏里扮演那个谁都不愿意扮演的角色,可是当他们玩的正起劲的时候,一个黑衣的守卫端着长枪走了过来,毫无理由的用抢把打断了她的胳膊,就当着那些孩子的面,小女孩哭号着,疼地在地上打滚儿,然后守卫逼她,用断了的那条胳膊,一点一点在地上掘出了一个土坑,然后,站在远处的一个守卫,开枪击中了她的脊梁,她那么瘦弱,跌落在坑里,灰尘埋葬了她。那些孩子眼睁睁的看着,守卫对这些吓呆了的孩子说:‘她是个劣等民族的人,不配跟你们玩,他们应该被赶尽杀绝,’盖尔尼德!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他们还是孩子,是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