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男人这才侧身,用手指按亮了身边的灯,那盏小小的橙黄色灯光如同是黑暗之中的一点萤火,照亮了他的侧脸,“所以我选了一个最重的病人,给了他一把只有尖头开了刃的钝刀。”
顾知白的脸色缓和了一分,他心里也清楚,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想要陆司语去死的话,那他是不会留下活口的。随后他又想到,被一把这样的刀子所伤,虽不致命,但是会有多痛?
男人又道:“这只是一个警告,你总不能因为顾及那一点点的亲情,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毁掉。既然你下不去手,那我就代你,惩罚下这个多事的弟弟。”
顾知白摇了摇头,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那是你太不了解他了。”
他的手支住了下颚,陷入了回忆,“我还记得,小时候,司司学习走路的时候。很多的孩子摔了几次就不肯离开母亲的怀抱。可是他,明明比同龄的孩子瘦小孱弱,每一次摔倒,他都会很快爬起来,不哭也不闹,就那么倔强地继续往前走,直到能够做得熟练。你这样做,只会激发他的斗志,适得其反。”
在他的记忆里,陆司语就像是一根百折不挠的草,学习的时候也是这样,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经历过了世界上所有的苦楚,还是站了起来。
你以为你可以赢过他了,那只是一种错觉,他是那么聪明,那么敏锐,那么执着,他总是沉默着,然后会在你不经意间,默默反超过去。
“他怎样做,都无所谓了,但是事情到了现在,我们总得做些什么了。”男人说着话,用手拿起了一枚黑色棋子,看向了放在一旁的棋盘,那已是一盘残局,黑白子缠斗着,战局焦灼,难以下子。
顾知白明白了过来,眼前的人与其说是在警告陆司语,不如说是在警告他。
男人在用陆司语的生命,对他进行威胁。
那是他的弱点,那是他的顾虑,如果他有任何的轻举妄动,或者是退缩的话……
这一次是一把钝刀,下一次,可能就会是一把利剑。
不管初衷怎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被黑暗所侵蚀。
他们在做的事,法理都不会容下。
可笑的是,越是他们这样的坏人,就越是希望对方对于自己忠诚。他们互相试探,谁也不希望,成为被背叛的那一个人。
顾知白的目光也落在了那盘棋局上,事到如今,又该如何破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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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以后的第一附属医院,探望时间已过,整个医院开始变得更加安静起来,特别是vip的特需病区,日均两千的床位费堪比五星级宾馆,并不是人人都付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