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一天,他们的人生就此改变。
自此以后,白洛芮见过很多人死亡,有时候一个人的死,是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需要数月,乃至于数年,岁月像是一把凌迟的刀,一刀一刀地把血肉从人的身上割下来,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只要脑电波不是一条直线,就可以苟延残喘着。
有时候杀死一个人,是一个无比简单的过程,只需要一根针剂,一把绳索,一把刀子,几分钟的时间,灵魂就像是容器里面的液体,哗啦啦地漏走,生命就此逝去,阴阳两隔。
她在夏未知身边待了整整一年。像是个最好的学生,不但学会了夏未知的所有手段,还青出于蓝。
只是,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年的八月,年仅十二岁的白洛芮打了一个匿名的报警电话。
恶魔,就该下地狱去。她笃定,自己做的毫无痕迹,她自信,就算夏未知被抓,也不会供出他们,牵连到他们。那个女人,就像是一个疯子,那些疯狂的事,他们参与过的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自此,芜山敬老院的事情,终于被揭开。
甚至说,白洛芮所害怕的问询都没有来,夏未知失踪了,她不知是逃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参与过那些事,他们安全了……
十九年后。
坐在车里的白洛芮像是小时候一样,向车外张望着。
汽车路过一个红灯时停了下来,从回忆里挣脱出的白洛芮仰头看了看,龙悦养老城就快要到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真的是和芜山敬老院非常像。
繁华的城市在车窗上露出了倒影,在车流中,车笛声有点刺耳,白洛芮望着那片建筑,发着呆,她又想起了当年她帮着夏未知按住了姥姥的手。那时候,姥姥的目光看向她,明明是最快速生效的药剂,她却脖颈间青筋暴露,眼球突出,迟疑了好几秒才死去,最后她喊了她一声:“洛芮!”
那就是姥姥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随后她去了洗手间,反复反复洗自己的手,一直把双手洗到通红。
此刻,白洛芮低头望向了自己的手,她不自觉地转动着手上的镯子,那是姥姥留给她的遗物,她从十岁带到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这镯子早就小了,她却不忍心摘下来。
当时的姥姥应该是惊喜的吧。
姥姥只是没有时间,听她把这些说清楚,如果她了解了,一定会和她每次考了一百分后一样露出笑容,抱着她说:“我家洛芮做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