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因为爱,所以伤害(2 / 2)

那晚,叶欢就那样等着易少川,她对自己说,要好好的抱他一晚,享受一晚有他的梦,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晚,他竟然没来。

她就那样坐着等,看着窗外的天越来越黑,最后又由黑变白……

她知道他没有来是有原因的,她一点都不怪他,可是她的心还是好痛……

难道,这是上天都不怜悯她吗?

她不怪他,只怪命运弄人。

赫默南来的时候,叶欢如同石化的雕塑坐在那里,他走过去,轻叫了一声,“欢欢……”

她没有动,因为她的神经,还有四肢都麻木了,赫默南被吓到,连忙握住她的双手,“叶欢你怎么了,你说话……医生……医生……”

他的大动静招来医生,叶欢也在他的晃动中,身体的各项机能又恢复到正常,医生给她做了下检查,确定她并没有事,赫默南才放心。

“大夫,我想今天出院,”她的话让医生意外,也让赫默南震惊。

“欢欢……”

“大夫,我坚持要出院,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叶欢又一次表明态度,仿佛在告诉所有的人,她主意已定,谁也不能更改。

最终,没有人拗过叶欢,她办了出院手续,只是她还没有上车离开,便被人拦住。

高云珊这一夜没睡,缠着他讲故事,讲他们的过去,终于熬到她困了睡了,他才脱身,可是去了病房,却被告知她出院了。

他知道自己爽约,一定是让她失望极了,他知道自己再多的解释也没有意义,可他还是要解释,“欢欢,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离她有一步的距离,随着风吹过,他独特好闻的气息都吹到她的呼吸里……

她没有动,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暗暗的呼吸,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后,她连呼吸他气息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想到这里,心又紧涩涩的疼了起来,像是有把锯在她的心上不停的来回拉扯。

易少川看着她,就这样看着,不再说话,也不敢说话,因为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种绝决,而这绝决是让他害怕。

风吹过,卷起她的发丝粘在了唇边,让她瞬间多了说不出的凌乱美,而这凌乱恰似他的心……

忽的,她动了,伸手拂开那些发丝,唇角上扬,“易少川,我说过的,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他的脸色一僵,眼里闪过痛楚,看着他这样,叶欢摇了摇头,“从今天起,你再也不用纠结,再也不用为该照顾谁而头痛……”

仿佛预感她要说出什么,易少川颤抖的低呼,“欢欢……”

只是,他并没有阻止到她,薄凉的三个字,还是从她嘴里吐了出来,“我退出!”

这三个字,如一把弯刀,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口,易少川几乎承受不住这种痛,差点的摔倒,他整整一夜没睡,担心了她一整夜,可结果还是到了这种让她怨恨的地步。

“欢欢……”易少川再叫她,微微沙哑的声音里漫流出痛苦来,可是他却努力笑着,“我,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他是笑着,可是这覆着笑的脸,却神色暗沉,眸光幽暗。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伪装,看着他这样,叶欢的心如同鞭挞,一下一下,皮开肉绽……

原来这世上最痛的事,就是亲手伤害最爱的人。

叶欢不敢再看他,赶紧垂眸,只是下一秒,她就手上一热,他拉住她,紧紧的,“昨晚的事,我道歉,是我的错……欢欢,不要说这样的话。”

低沉的声线,满是卑微和自责,可这样的他,不是叶欢想看到的,她的易少川是那种铁骨铮铮,哪怕做错事,也趾高气扬的男人。

她不喜欢现在的他,一点都不喜欢。

“道歉有用吗?”她冷笑反问,“如果伤害了人,可以用道歉来弥补过错,那就不要警察局了。”

她的话说完,他的眼眸又暗了几分,叶欢知道自己这样的说辞,一定是让他自责难过死了,可是没有办法,这是唯一能离开他的借口,所以不能心软。

“放手吧,去照顾你的小女友,”叶欢继续说着狠话刺激他。

但是,他就是不松开她,反而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于是叶欢就继续说,“忘了告诉你,我整整等了你一夜,不过这一夜我也想明白很多问题……易少川你其实并不爱我,撇开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友不说,单说你能为了自己的仇恨,绝然的弃我和孩子不顾,装死的离开五年,你就根本不爱我们,如果你真的爱,你绝对做不到这样狠心……还有,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照顾高小姐是责任,可你内心究竟是责任还是爱,你自己就清楚。”

他的面色沉的像是要下雨一般,连同周围的天也暗了……

叶欢知道自己的话刺痛他,可是没有办法,只有让他痛,让他痛到失望,他才会对自己放手,那样待她死去的那天,他的痛就会少一些。

“对了,这一夜我还想清一个问题,那就是谁才是真爱我的人,”听到这里,易少川呼吸一滞,她的说辞让他痛没错,可是他感觉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才将是对他一招毙命的。

果然,下一秒,他听到她说,“默南比你爱我,而且他的爱从来不让我受伤,如果没有他,或许我早就死在你死亡的谎言中了,所以我决定,与其苦苦等待你偶尔的垂爱,不如接受他的爱,至少他的专一,真挚,不会随便将我放弃。”

一边的赫默南震惊的看着叶欢,她说出口的话让他毫无准备,不过他并没有喜悦,因为他发现叶欢另一只垂着的手,正狠狠的掐着她自己。

她这是要干什么?

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伤害易少川,也伤害她自己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易少川仍然没有对她放手,叶欢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痛,”她低呼了一声,易少川却没有理会。

“你撒谎!”他不能接受的低吼。

他知道她生气,他知道这些话都是她故意气他才说的,所以他不会相信。

一边的赫默南看着叶欢瑟瑟颤抖的身子,看着她越来越僵白的脸色,心疼的出手,将叶欢揽进了怀里,反问易少川,“她说的哪句不是事实?”

是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可他就是不能接受,尤其是她最后的理由是要和赫默南在一起。

“欢欢,你生气,你说这些话我都理解,但我绝对不会同意你的话,”易少川也看出了叶欢的脆弱,此刻的她在冽冽寒风中,就像是一枚被吹落的枯叶,飘摇欲坠。

他怎么就忘记了,她才大病初愈……终于,抓着他的手缓缓的松开,而一瞬间,她整个人便无力的靠向赫默南,看着她被别人拥着,虽然他极不舒服,却也只能这样看着。

现在的她需要一个支撑,而他不是她需要的,因为她还在生气。

“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易少川看着叶欢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来。

“不必了,”叶欢只回了三个字。

“我不会放弃,我也不会让你退出,”他又一次强调,沙哑的声音,仿似汪洋中漂泊无依的孤帆,有着无边无际的悲戚,又一次淹没了他。

天,在这时下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像是谁破碎的心……

怪不得会冷,原来是要下雪了,原来是天冷的原因。

叶欢还在自欺欺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在看到自己化验报告时,便碎了,也冷了。

易少川对不起,我现在伤害你,让你难过,是不想让你将来的某天会更难过。

她拼命的扬起笑,迎着飞舞的雪花,那笑美的就像是罂.粟园里的白罂.粟,而出口的话,也如同罂粟般带毒,“我退出这是我的事,你无权做主。”

她再次看到易少川眼里的深情又一次开裂,而她的心也随之裂开一个口子……

“默南,我们走吧!”她转过身,不再看他。

这次,易少川没有再挽留,看着她被赫默南带走,只是她离开的那一刻,雪下的似乎更大了。

车子走出好远,叶欢才敢抬头,可是当她的目光凝在后视镜上,还是看到了那个立在风雪中的身影,高大,怆然,悲凉……

刹那,她的心像是破了个洞,那漫天飞舞的雪,似乎都落在了她心口的破洞上,她一阵瑟缩……

她告诫自己,不要再留恋,不要再心疼,可是,此刻,她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怎么也无法将视线从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上移开。

一只大手和一块纸巾横在了叶欢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叶欢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终是没有出息的哭了。

“对不起,刚才……”叶欢接过纸巾,便对赫默南道歉。

赫默南放慢车速看向她,“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就是累了,想开了,不想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了,”叶欢故意说的轻松,可是那不停流淌的眼泪,分明就在向所有的人宣告,此时的她有多痛。

“叶欢……”

“下雪了,好美!”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指向了窗外,此刻的她笑着,可是长长的眼睫上却沾着泪珠,宛如车窗外飘下的雪花,美的凄楚动人。

这样的她,深深刺痛了赫默南,一脚刹车,车子停在了马路中央,好在这条路不是交通要道,否则这样子肯定要塞车的。

“赫默南你干嘛停下,走啊,”叶欢催促着,但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滚,其实她也好恨自己这样,明明是她决定放弃的,还伤心个屁啊。

于是她打开车窗,让那雪花飘进来,然后冲着紧盯自己看的赫默南笑,“你看雪花都落到我眼里了……”

“不是说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吗?你干嘛还哭?”他吼向她,也揭穿她的谎言。

叶欢胸口一痛,疼的她差点要死过去,再也笑不出来,手死死抠着门柄,任由眼泪横流。

“你明明还爱着他,明明想和他在一起,明知道他现在是有苦衷,可你还故意误会他,甚至说出那样的话来伤他……叶欢,告诉我,你到底因为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赫默南那么犀利,什么都看出来了。

赫默南是爱她没错,也想和她在一起,可是这么多年的爱,让他对她已经没有了自私的占有欲,他对她现在更多的是心疼,甚至他的爱已经变成了只要她幸福就好。

“我没有糊弄,我就是吃醋,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不行吗?”叶欢不想承认,也不想让赫默南知道自己的病情,如果可以,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生自灭,她不要任何人为他伤心。

只是下一秒,赫默南就从后座上拿出一个蓝色的快递袋丢到了叶欢的面前,“是不是因为这个?”

叶欢的脸色唰啦灰白,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赫默南,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

刚才在给她收拾出院物品时,赫默南无意发现的,没想到她脑部肿瘤是恶性的,其实看到这个时,他也不能接受,可是现在他觉得更不能接受的是她的放弃。

她那样子伤害易少川,必定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吧,这个女人真是越活越笨了,那边医院的检验报告只是说她的脑瘤是恶性的,可并没有说她的恶性肿瘤已经扩散,只是建议她做个全身检查,结果她现在就像只鸵鸟的退缩了。

“叶欢,你现在真是让我越来越失望了,”赫默南抽出检验报告来,“只是一个检验报告而已,你就放弃了,这还是你吗?”

五年前,叶家那样大的变故,都没有让她退缩,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她却像个懦夫。

叶欢摇头,她不是懦弱,不是退缩,而是她害怕,因为她亲身经历过生死离别的痛,那滋味太过痛苦,所以她不想让爱自己的人被那种痛折磨。

“默南我是医生,我知道这种肿瘤的可怕,”叶欢说着,把满是泪水的脸埋进双膝之间。

“你知道?”赫默南现在如果不是顾忌她才生了一场大病,真想对着她的脑袋敲几下,“你,你是男科医生,你懂的只是男人的睾.丸,你还懂得脑子的肿瘤?”

他挖苦她,也是提醒她,不要什么事都擅做主张。

叶欢抬起头来,对上赫默南的黑眸,里面永远的平静,就像是一汪沉寂的火山,“赫默南,你知道肿瘤都是有潜伏期的,就算我现在没事,可是三年五年后呢?我不能太自私,不能把他从幸福的云端一脚踹入痛苦的深渊。”

听到她的话,赫默南沉默了,她说的没错,刚才他打电话咨询过他的医生朋友,都说恶性肿瘤这种病就算现在没事,也不能保证以后没事。

原来,她的放弃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长久的以后……

“走吧,我想回家,”叶欢催促着赫默南,现在的她心里憋着个难受的气团,她需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宣泄。

医院那边,易少川还站在那里,风雪落在他的身上,覆了一层白,可他仍岿然不动,目光一直望着她离去的地方。

昨天她还好好的,今天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虽然他知道自己爽约了,她生气了,可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让他知道,她早就不是五年前那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了。

到底是什么让她突然就变得这么无情?

易少川从痛苦的沼泽里挣扎出来,冷静的分析,思索……

可是,真的没有答案。

之前明明都好好的,难道她真的是对自己失望了?

想起刚才她说的话,他的心像是拧麻花一样的疼,不过他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叶欢,自从你是我的女人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一切,就不是你单方面能决定的,易少川在心里默默发誓。

一双幽暗的眸子泛起盈光,他紧盯着从眼前飘过的雪花,然后掏出手机,拨了国际长途电话——

叶欢住进了赫默南的家里,因为她无处可去,之前她偶尔回来,都会住在易少川的单身公寓,但现在她决定和他分开了,肯定就没有再住在那里的理由。

赫默南早就命人给她收拾好了房间,她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体却还是僵硬的。

“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的睡一觉,”赫默南为她拉好被子。

“默南,我想年年,能把他接来吗?”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就像窗外无根的雪花,好孤独,好难受。

他点了点头,“好,不过你需要睡觉,”说着,用手蒙上她的眼睛,然后用冰袋敷住她红肿的眼,“不想让年年看到你哭过,从这一刻起就不许再掉泪。”

“嗯!”她虽然应着,可是眼角还是有泪滑了出来。

她讨厌女人动不动就哭,而现在的她似乎就变成了自己都讨厌的眼泪鬼。

“你这样子怎么见年年,他会很担心你的,”赫默南提醒她。

叶欢擦去眼泪,“不哭了,以后再也不哭了。”

半个小时后,一道小身影扑了进来,“妈妈,你出院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

显充着易。听到儿子的声音,叶欢又一阵心酸,因为对于她来说,她要放弃的不止是易少川,或许再过不久,她恐怕连儿子也要一并放弃了。

“下雪了,妈妈怕你冷,”叶欢坐起身来,让小年年也爬上床,坐到自己身边。

“年年是男子汉,不怕冷的,”可是说着,年年的小手还是钻进了叶欢的衣服里,然后很不要脸的嘿嘿一笑,“妈妈的肚肚好暖和。”

年年从小就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摸叶欢的肚皮睡觉,现在大了,知道不能再摸了,但是偶尔也会忍不住。

“妈妈的肚肚当然暖和了,年年可是从妈妈肚子里暖大的,”叶欢疼惜的抱住儿子。

“妈妈,年年想要个小妹妹,你给年年生个好不好?”突的,小年年这样来了一句。

这样的问题以前他也说过,不过叶欢的借口都是爸爸不在,妈妈一个人生不出小宝宝。

看到叶欢迟疑,这次小年年直接开口堵住她的话,“妈妈,爸爸回来了,你就能生出小宝宝了。”

是啊,爸爸回来了,可是妈妈又要离开他们了。

叶欢这一次真心觉得命运待她太残忍,残忍的让她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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