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邓芮茗捧着手机在被子里从日出躺到日暮,终于因为腹痛而不得已起床。
她一路小跑进了厕所,岂料再也没能出来。
整整两个小时,她都在厕所门和马桶之间徘徊。从最初冷静的脱|裤演变为神色凝重的速战速决,再到最后的虚脱无力,唯有天王老子才知道她的第三只眼经历了怎样的冒险。
曾强忍不适翻寻医药箱,结果发现家里拉肚子的药在三个月前已经过期。
这简直是五雷轰顶。
屋里只有自己一人,想去医院都没有力气。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找闺蜜林音帮忙。
铃声响起的时候,林音正在微信上跟娘炮讲事情。她接起电话,还没出声问发生何事,就听见那头传来的呼救。
嗓音嘶哑,孱弱单薄,仿佛来自地狱的牢笼,令人毛骨悚然。
“你知道泄洪是什么滋味吗?”
林音:“……”
泄洪是什么滋味,她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当自己紧赶慢赶来到邓芮茗家里,进门的第一感受就是——
“你他妈是在煮|屎吗?!”
外面是夏天三十八度的傍晚,里头是起码有二三十度的蒸笼客厅。毒气从源头厕所顺着过道一路飘出,弥漫了这个没开空调也没开窗的密闭空间。
从未有过的酸爽。
再一看,卫生间热到发烫的瓷砖地板上跪着个面色发白、直冒冷汗的倒霉蛋。
林音冒着超速罚单的危险,把体内藏着洪流的朋友送去了医院。毕竟在那种分分钟窒息的环境里生存过,她已经坚强到不会再惧怕任何事物了。
医院人很多,邓芮茗面色煞白地坐在走廊里,眼见挚友为她四处奔波,非常愧疚。
她轻拍林音手背,噙着感动的泪花说:“辛苦你了,音音。要不是因为情况太尴尬,我就找谢闻帮忙了……”
林音反握住她的手,幽幽地说了句“怕是他想帮也爱莫能助”。
彼时,她还不懂为何挚友的表情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不久之后,当她被搀扶着来到输液室,见到同样虚成瘟鸡的谢闻时,顿时感受到命运的相逢。
他坐在那儿纹丝不动,左手输液,右手抱着一个纸袋,面如死灰似乎在随时候命。
邓芮茗跌跌撞撞地穿越输液室里汹涌的人潮,走过去一把扣住他的臂膀,泪流满面,“你也在家里煮|屎了吗?”
谢闻:???
一旁的赵孟西起身把位置让给林音,然后怜悯地看着谢闻说:“不,他是在家里呕屎。”
“呕——”
谢闻很配合地适时胸口一闷,低下头,似是要在纸袋里呕出灵魂。
邓芮茗:“……”
“呀,人齐了。”林音瞧着他俩,五官皱起嘲弄的神色,“你俩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会被肠胃炎盯上。”
一个上吐,一个下泄,堪称天作之合。
他虚弱地擦去嘴边的秽物,问好友要来矿泉水漱口。并扫了邓芮茗一眼,先行告状:“还不是因为某个人吵着闹着非要吃小龙虾。”
“我是让你买小龙虾,没让你乱买海鲜!”她怒了,嚷嚷起来,“居然还买毛蚶,那是随随便便能吃得吗,不要命啦!”
他反唇相讥,“我看你吃得挺高兴啊,一盆都是你吃的!”
邓芮茗大切一声,翘起二郎腿猛抖,无所畏惧。
“哇,真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居然这么嚣张。”谢闻大力惊叹,“不枉我想要忍着病痛为你作诗一首借以歌颂。”说着伸手让赵孟西拿来手机。
傻逼。邓芮茗无语。
他把装有呕吐物的袋子递走,单手在屏幕上艰难移动。思路顺畅,可惜身体无力,作诗时间比平日耗费许多。
十多分钟后,他将手机移到她面前。
现代诗:《男上|女下》
“这仿佛是个色|情的主题,
但其实是个悲伤的回忆。
于烧烤的烟雾缭绕中,
你与我,都放飞了自己。
呕吐物与排|泄物,
让我们痛苦得不能自已。
你稀里,我哗啦,
肮脏的东西从身体里抽离,
恶心得就像智障的你。”
一旁好奇凑热闹的林音和赵孟西被他绝妙的艺术创想所震惊,不由竖起叹服的大拇指。
墓后煮|屎者就没这么友善了,她一心想跳起来给他俩耳刮子,却被林音死死按住只能揪着他的衣领出言不逊:“恭喜你,毁了我容忍傻|逼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