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么?”
老杨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哼哼:“不就是扰民么,警官你可看见了,这不是我扰民,是她不让我好好过日子。谁想让邻居看十几二十年的笑话?”
楚铭点开被害人的照片,证件照,“认识她么?”
“不认识……”老杨眯眼,“不过,有那么一点点眼熟。搞不好是小区边上卖早点的。”
楚铭划动照片,“那这个呢?”
他这次放出的是被害人化妆后的照片。被害人汤女士没有别的习惯,除了保持了三十多年的不化妆不出门。
老杨一愣,“这不是我那谁么……”
看到照片后,他说话声音顿时小了不止一点儿。
像是怕被人看见,他拿出手机,先嘀咕一句“快没电了”,又小心翼翼地点出一张照片,“喏,就这个,就是她了,我们梅姐。”
还没等楚铭发问,老杨神色一紧,立刻用巴掌捂着屏幕。
“不会是梅姐说我什么坏话了吧?那可不对,不对。我和她就网上认识的,后来知道都住得挺近的,就和一块儿约出来玩,约了那么几次吧,可没别的关系,你们不能乱想的。”
宁微笑了笑,声音柔柔的:
“听起来,像是有人乱想过?”
她目光往旁边一带,恰好带到三楼的窗口,有人在那儿看向这边。
宁微佯作诧异:“人好像还在啊。”
老杨一哆嗦,顿时缩成一团,要从石凳子上撤下来,躲到楼上看不到的角落。
他哭丧着脸:“我真和她没关系,你们别再让我老婆误会了。要再让她看见我和年轻小姑娘一块儿说话,我连这儿也睡不了了……”
三楼的人已经叉起腰,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老杨瑟瑟发抖,听楚铭问:“把你这星期的行踪都交待一下。”
老杨哎一声,怕极了那人会冲下来继续骂他,嘴皮子都在哆嗦:
“我这星期都没出过小区的门!我老婆觉得我自从买了新手机,就在外头和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上次我和梅姐他们出去玩,别人都回家了,我送梅姐上公交,怎么就那么巧呢,就让我老婆看见了……”
他气恨地甩了自己一耳光,垂头丧气的。
“就坏事了呗。我身份证和钱都在老婆那儿,连买烟的钱都是从买菜的零钱盒子里抠来的——你们信不信,她每天出门前,都会把那堆零钱算一遍!为这事儿我挨了不止一次骂!我没钱,公交卡都欠债了,就这11路公交,哪都去不了。”
楚铭从来不会注意到询问对象的情绪,完全没被老杨的情绪带动。
“你这周的行踪,再说一遍。”
老杨一愣,撇嘴,“都在家,顶多下小区里遛个弯儿。”
“你老婆今晚为什么和你吵架?”
“她觉得我还和梅姐有来往,问题是,我都大半个月没见过梅姐了。”
“你确定是大半个月吗?”
老杨扳着指头算了算,“应该有两星期了吧,你们要不信,问梅姐去。”
楚铭总算是微笑了那么一瞬间,老杨的心情随着他的表情放松下来,可随后又在听清楚他的话时,吓得呆若木鸡。
“汤梅死了。”
老杨愣了两秒钟,随后像是脚下被塞了炮仗,一蹦三尺高:
“这可和我没关系,真没关系!我是无辜的,我一直在这儿!”
他陡然间迸出高亢如吵架的声音,和刚才吵架的如出一辙。
老杨急得抓耳挠腮,不知从何解释,而一直在观望的三楼立刻扳开窗户,遥遥指着他大骂:“你跳什么跳,丢不丢人!”
“滚你妈的!”
面对杀人嫌疑,老杨难得硬气了一会儿,梗着脖子骂回去,将三楼的人呛得指着这边大半天没声,气得又摔上窗户进去了。
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宁微温声说:“你先冷静一下,仔细回想有没有可以提供给我们的线索。这事情有多严重,相信你是知道的。”
老杨猛点头,狠狠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楚铭提示他:“从你们出去玩的小团体开始。”
老杨想了想,开口时声音都是哑的:
“我们这小团体,说白了也就四个人,我、梅姐、老余还有九妹。两男两女,都是单身的,我们聚在一起什么想法就不说了,你们应该都清楚。”
宁微反而笑眯眯地问:“什么目的?”
老杨结巴一会儿,耷拉着头,“就想找个合适的伴儿呗,实在不行,聊聊解闷也不错。”
独身中年人搭在一起聊骚的情况并不少见,宁微并不是小白花一朵,听了就点点头,并不表态,也不点破他刚才一句句的“老婆”,算是给他留了点面子。
老杨似乎很受用,激亢的语速终于缓下来:
“九妹有个店要照看,和我们聚的次数最少,我、梅姐和老余是最熟的,被我老婆发现前,经常凑一起吃个饭唱个歌。”
他眯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就两星期前,我为什么会送梅姐上公交——平常我们都是各走各的,出了店门就当不认识,因为她那时候情绪特别奇怪,总说一些让人觉得以后见不着她的话。什么‘要是我死了’‘认识你们真好’之类的。老余这人特别迷信,就不爱听,让她少说两句,哪知道居然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