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关系是老三的痛脚,一戳就跳。听见老二把责任都推给自己,原打算沉默下去的老三终于坐不住了。
“他还有脸说这个?!我就跟他开个玩笑,他居然当真了?”
她愤愤地拍大腿。
“我就告诉他,反正我俩都缺钱,不如吓唬吓唬老太婆,给点钱让我们捱过这阵。过后怎么还钱都好说!他居然没两天就搞出来这个东西!这说明什么,他才是最黑心的那个!”
她指着孟辰飞手里的接收器,很是不平。孟辰飞把她的动作和表情都看在眼底,心情略复杂。
都这个时候了,老三还在忙着推脱责任。关于谁是主使的问题,她明显没说实话。
如果她心里没鬼,只是被老二教唆,她没必要拉了电闸,偷偷摸摸把接收器弄出来。
不过,他们的目标在于弄清鬼影和刚才的声音怎么回事,谁是主使者不重要,证明了也没意义。
楚铭重复一遍:“人影和声音是怎么回事?”
老三一愣,“不是他做的吗?”
其余三人没一个露出相信的表情,老三愕然:“真……真不是我干的!我要做了这种神经兮兮的事,我报什么警啊我!我还以为是老二……”
言下之意,她以为是老二干的,想借警方给老二点颜色看看。哪知楚铭怀疑上她,她顿时慌了手脚。
老三还要解释什么,楚铭反而沉默了。
老三以为他还在怀疑,正要跳起来解释,被宁微按住:“你先别急,我们用证据说话。如果不是你,不会冤枉你。”
宁微声音柔和,又和她女儿差不多年龄,顿时让她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楚铭才开口。
“你先下楼,别惊动老太太。要想起来别的,及时告诉我们。”
送走了晦丧的老三,孟辰飞问他:“你怎么看?真不是她干的?两边都不承认,那是谁干的?”
楚铭说:“听过这句话吗?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当时在房子里的,除了我们、老太太和老三,以及一个接收器,没有别人了。”
“我们不会发出声音,老三属于典型的惊吓过度,也不会,接收器在一楼老太太房里,不在顺风向,而且有枕头隔音,和我们听见的音量不符,老二也被控制住,不会是接收器。”
这么排除,只剩下一种可能。
宁微:“难道是老太太自导自演,为了吓唬居心不良的儿女?”
楚铭摇头,“目的暂时不知,但只有她可能发出声音。”
“可那明显是老头的声音?”
“正因为这样,我们一开始就把老太太排除了。可是我们仔细想想,普通人真的不可能发出异性的声音吗?”
这是关键问题。他们先入为主,认为老太太不会发出老伴的声音,可仔细想想,如果是老太太,其实很合理。
而且最熟悉老伴的人,就是老太太了。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别说声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孟辰飞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用证据说话,我们就做个实验看看。”
实验当然要让楚铭来做,他同时又打电话给汪振,让他明天坐班车回来进行协助,路上顺便买点东西。
几次沟通下来,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十一点。
老太太和老三早就睡了,也不知老三睡不睡得着。
几人简单洗漱后,楚铭送宁微进房,照例检查她房里的门窗。
“……能陪我一阵吗?就,就一阵……”
楚铭正要出去,宁微小心翼翼地扒着被子边缘,试探地问他。而楚铭只愣了一秒,就答了声“好”,从善如流地坐在她床边。
房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很暗,楚铭注意到她睡姿不像平常那么舒展,像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只有头颈小心翼翼地探出来。
“怕吗?”
宁微赶紧摇头。可想到阴森森的声音和被黑暗笼罩的感觉,又惴惴不安起来。
“怕也没关系,很正常。别忘了你的手表。”楚铭摸摸她的头,“我就在这,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除了工作需要,日常生活可以说是惜字如金。可宁微和他相处,却非常习惯这种沉默。
他话少,却很精炼,宁微很懂他的意思,不需要多余的词句,两人就能默契地交流。
楚铭背对着她坐在床沿,她没有丝毫不安,很快就迷糊起来。半睡半醒间,唯一的灯似乎也关掉了。宁微迷迷糊糊的,似乎想到他说过开灯睡对身体不好,又想起今晚黑暗中的不安,挣扎着又要醒过来。
她的手探出被子,黑暗里却有另一只修长的手握上来。
十指交错,温热的掌心相互贴合,连骨节都契合得正好,像她期待已久的梦境。
宁微又渐渐往睡梦里沉下去。
将近睡着时,那只手慢慢地抽走。宁微喃喃着抓紧被子,那只手理顺她的头发,盖紧她的被子,却流连不去。
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贴上来了。又温又凉,在她嘴角轻轻地印了一下。
然后,他起身出去,关好了门。
因此,他没看到身后宁微倏地缩回了手,又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完全裹进被子里,小奶狗似的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