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由他扶着,步伐虚浮,抿着薄唇,过分安静。
总管心疼得很,将他扶到了卧房,好让他休息,结果孟初霁就守在门口,心想还是挪个地儿吧,孟初霁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并迅速迎了上来:
“秋瑜他怎么了?”
口吻中满是焦急。
总管道:“公子,殿下最近心烦,您还是不要在殿下跟前晃悠了,等过段时间殿下气消了,您再来吧,老奴在府中待了三四十年,没见殿下喝过酒,还醉得这样厉害。”
孟初霁脸色发白,生生将欲要扶裴璟的手收了回去。
总管这才扶着裴璟绕过孟初霁到房里去。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命人煮解酒汤,喝了那么多胃都是冷的,不暖暖岂不是伤身么?
孟初霁急忙道:“我去好么?”
总管看着他,张口似乎想数落他,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并不合适,叹气道:“公子,您做这些没有用,殿下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那就不让他知道,我只是心中过意不去,想为他做点什么。”孟初霁恳切请求道,“拜托您了。”
总管无法,只得让孟初霁去了。
孟初霁煮了解酒汤交给总管,总管端着进去,孟初霁在外头等着,突然听到里头响起一句:“太子妃呢?”
不用总管出来叫,孟初霁自己进去,只见裴璟身着单衣,松松垮垮地,浑然没有平时正经温润的仪态,落拓而慵懒。
孟初霁进去了只是停在门口,能让裴璟看到他,他怕裴璟只是随口一问,真的看到了他又心烦,好方便退下去。
裴璟看到了他,面无表情道:“过来。”
孟初霁确定他是在叫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到他跟前去,激动地喊:“秋瑜。”
裴璟从总管手里把解酒汤的碗端过来,放到他手上,孟初霁一滞,抬眸疑惑,只听他说:“我现在醉了。”
孟初霁瞬间会意,欣喜道:“我喂你。”
裴璟不听他的,兀自说自己的话:“我现在醉了,做什么都不算,你不要以为我原谅你了,等我清醒了,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停了一下,他指了指总管,“他作证。”
孟初霁抑制不住心间弥漫的怅然失落,然后打起精神朝他一笑:“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能这么轻易原谅我。”
“嗯。”裴璟淡淡道,“那你喂我。”
孟初霁连忙舀了一勺喂他。
裴璟低着头乖巧喝汤,眼睫又长又卷,遮住了眼眸,俊美的容颜笼罩着半扇阴影,使人看不清脸色。
总管站在一边,突然觉得离开也不是,待着也不是,小心翼翼说了句:“殿下,我再去给您盛点。”
借口相当拙劣,裴璟还是允了,挤了个若有似无的鼻音:“嗯。”
总管下去,房中只剩他们两个人,气氛流转着些许微妙,孟初霁悉心问:“烫不烫?”
裴璟道:“你别说话。”
孟初霁顿时闭嘴。
裴璟喝了一口又一口,最后一口汤碗见底时,他突然咬住了勺子。
孟初霁怕磕着他的牙齿,没把勺子拿回来,只是看着他,等他说话。
裴璟稍一用力,将勺子叼在嘴里,然后自己抬手将勺子取下,握着勺柄,道:“我还是醉的,做什么都不算。”
“我知道。”
“抱着我。”
孟初霁睁大了眼,愣愣看着他,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
裴璟以为他不愿意,冷冷道:“你的命还在我手上,你若不肯……”
话没说完,孟初霁扑到他怀里去:“我肯我肯,我抱着你,一直抱着。”
裴璟噎了一下,生硬挤出几个字:“这是你的福分!”
“是是是,我求之不得。”孟初霁抱得紧紧的,“这样可以吗?”
裴璟哑然无言。
孟初霁抱着他,沾染了他没散的酒气,由于他是站着裴璟是坐着,他比裴璟高了半截,裴璟就这样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匀称绵长的呼吸让整个屋子都变得安宁,孟初霁低头凝视着他,他的眉宇紧紧皱着,有化不开的浓浓疲倦。
他太累了。
从知晓太后没多少日子可活起,他就没睡过好觉,操持太后的丧事尽心尽力,身心俱疲,又遭受了他是男人的打击,换做是他早就崩溃了。
醉成这样,他只是想睡个好觉。
孟初霁心尖尖隐隐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