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起来,却有点意外,低声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不在家多陪陪云英?”
他满不在乎:“在外面走了太久,还是觉得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最好。哈哈,我就从未吃过九黎这么好的牛肉面,分量足,肉又多……”
说话间,两碗面条已经端上来。
姒启面前的那只真是一只海碗——好像在印证他刚刚所说的分量足三个字,那简直是一只小小的面盆一般大小,里面装满了面条,一大块一大块的红烧牛肉,夹杂了笋子浇头,真的是汤红色亮,一眼看去就让人食欲大振。
他猛地喝一口:“哈,味道真是太好了。”
凫风初蕾也尝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姒启吃得很快,但绝不狼狈。
凫风初蕾很少见到有人对食物这么认真这么执着,就好像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态度严肃,一气呵成。
一大盆面条很快见了底,就连汤也喝干了。
姒启意犹未尽:“这段时间,我可以天天都来这里吃牛肉面了。”
她微笑着放下筷子。
他一直笑嘻嘻的,“哈,上次也是这里,也是这张桌子,我看到那少女,我觉得她好瘦,真是太瘦了……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她那时候的样子……只是,我一直不能联想……我根本想不到……”
她眨眨眼:“这不,那个瘦子又杀回来了。你说,等他们见到我时,会不会惊掉他们的下巴?”
“哈哈,会,一定会!我敢打赌,许多人见到你都会被惊掉下巴。”
她站起来:“那还等什么?在他们被惊掉下巴之前,我们总得下摸清楚他们的老底,不是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走在前面。
姒启默然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阳光洒在她的背上身上,就像是清晨一副画卷,轻轻的,淡淡的,令人无比惆怅。
他想,曾经有好几次,自己也是有机会的,可是,一次的错过便是永生的错过。
可是,他很快定了定心神,跟了上去。
九黎的繁华,超乎二人的想象。
当二人站在一座依红偎翠的三层大院子时,简直被那闪闪的装饰亮瞎了狗眼。
朱红大门一分为二,墙壁上画着精美的壁画——壁画上,都是青年男女,穿得很少,动作很暧昧,热烈奔放,一看之下便令人面红耳赤。
大门是开着的。
客人和姑娘们都还在沉睡。
他们的一天是从半夜开始。
此时,门前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厮懒洋洋地蹲在一颗大树下打瞌睡。
好奇之下,凫风初蕾便走了进去。
有很大的园子,有花草树木,有各种大红灯笼,有姑娘们悬挂的各种彩色衣服,肚兜胸衣不一而足。
吸引她的还是那些壁画。
沿途都是壁画。
越是往里面走,壁画越多。
壁画,不再是外面墙壁上的少男少女们美好体型和青春的展示,在这里,壁画全部成了活生生的春宫图。
千百种奇怪的姿势,不一而足。
刚刚踏进这里的客人,很可能一看,就出不去了——不是自己不出去——而是冲动之下再也不想出去了。
那壁画,令圣人也会犯罪。
纵然是凫风初蕾也看得面红耳赤。
她身后的姒启只看了几眼,默然地先退了出去。
好一会儿,她也走出去。
直到走出大门,身后吹来的风还有香艳而暧昧的脂粉气。
这样的壁画,一般来说,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阳城或者金沙王城这样的古老城市的,可是,在九黎却显得很正常。
古老而又青春的九黎,奔放得就像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少男,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征战多年,重新洗牌,物质的极大丰裕之下,是人心的极大困惑,人心才是真正的百废待兴,除了为所欲为的灯红酒绿,一时没有别的可以速度霸占整个城市。
姒启站在门口,眼神有点尴尬。
她长嘘一口气,忽然笑起来:“这可能就是九黎最大最有名气的妓馆了。”
他也笑起来:“可能是吧。”
那是花馆一条街。
沿途,全是这样的花馆,大大小小,不一而足。
几乎每一家花馆都有类似的壁画,简直就是教导人们如何及时行乐的活生生的教科书。
九黎的奔放,可见一斑。
而这热烈奔放,已经深入无数九黎人的心中,习以为常。
二人继续往前。
俗话说得好,单嫖群赌。
嫖赌嫖赌,嫖和赌总是连在一起的。
赌场,距离花馆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