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骑兵跳下战马,徒步便往大夏的阵营里冲来。
尽管大夏的弓箭手早有准备,可是,那些雨点般的箭簇,根本奈何不了全身重甲的东夷联军,他们连眼部都做了细致的防备。
他们手里的武器,也全是长链子栓成的巨大铁球,每一百人一组,集体驮着大铁链子,其中一人大吼一声,一百人一起用力,大铁球便随着铁链子被重重投掷了出去。
大夏的围墙,一瞬间便裂开了一个窟窿,周围的士兵尘土一般坠下来。
随即,便是七八次同样的击打,很快,城墙便破了巨大的孔。背后的东夷联军,嘶喊着便冲了上来。
而那个黑发黄脸的将领,则一直静坐马背之上,仿佛在悠闲自若欣赏一场壮丽的死亡。
那是一次短兵相接的厮杀,刀刀见红。
从夕阳西下,到月色初升,没有任何鬼魂现身,也没有任何亡灵怪异,可是,大夏的军队依旧一茬一茬倒下。
无他,这支东夷联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
重甲兵和轻骑兵轮番上阵,后面还跟着一队地面精锐,很快,便生生将涂山奉朝的大军撕裂成了两半。
可是,大夏阵营,并未露出败绩。
毕竟,他们怕鬼不怕人。
在涂山奉朝的带领下,一次次将东夷联军击退,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又一次次冲上来。
慢慢地,月色也开始黯淡了。
而嘶喊声,大多数是大夏士兵发出的,那是涂山奉朝的刻意安排,以防止有人趁乱呐喊鬼来了,扰乱军心。
就算有人喊,其他人也听不见。
为此,他甚至请了好几名阴阳师到军中,纵然有鬼,也能将鬼捉了。
饶是如此,夜色月黑,他便越是担忧。
慢慢地,一朵乌云飘来。
月色,慢慢被遮掩了。
交战的双方,明显慢了下来,可是,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异壮。
慢慢地,乌云又移开了,月色再次露出,还是没有任何异状。
涂山侯人略略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锣鼓声响起。
是从敌军那一面传来。
然后,是漫天尘土,不知多少联军集体杀到。
大夏军队,终于慌了。
不知是谁呐喊了一句:“我们被包围了……天啦……快退,快退……”
那声音中气十足,字正腔圆的大夏口音。
涂山奉朝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仓皇的士兵们猛地后退。
这一退,败相便生。
东夷联军,如潮水一般杀将过来。
而那黑发黄脸的将军,依旧悠闲坐在马背上,好像在欣赏夜色里的风景,悠然自得,语气如诗:“这残酷的战争!本将军生平最讨厌的便是鲜血,可奈何眼前总是一片血红!”
血染的沙场,失踪的战马,夜风呼啸着,吹来夏天的冰凉。
这一次,真的没有鬼。
全是人。
可大夏士兵,还是一败涂地。
那悠闲的将领,又轻飘飘地,如在叹息:“你们,总是惧怕鬼兵!可是,没有鬼,你们照样是手下败将!”
涂山奉朝当然已经听不见敌人的嘲笑了,他只是一马当先,拼命撤退,想尽可能地保存最多的势力。
可是,东夷联军哪里会给他机会?
他们从三面合围,就像追逐网中的猎物,涂山奉朝只能往东南方向撤退。
忽然,一阵杀声。
他闻言大喜:“启王子来了……大家别急,启王子来了……”
此时,晨曦初露,只见鹿蜀的蓝色鬓毛在晨风中飘扬,一人迅疾如风而来,在他身后,是大夏的精锐。
溃逃的大夏士兵纵然心中一喜,追逐的东夷联军,却慌了神。
就连悠然独坐马背上的黑发黄脸将军也变了一下面色,冷笑一声:“好一个姒启,没被落头族干掉,居然还敢跑来这里撒野。”
姒启,已经冲入了敌军阵营。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废话,劈天斧毫不留情地就向敌人砍去。
很快,东夷联军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涂山奉朝的军队得到喘息,顿时集中成阵,可是,他们并不恋战,顺着东南方向便跑。
这时候,谁也不愿再做出无谓的牺牲了。
保存残余的军队才是最后的目标。
黑发黄脸的将军也不追赶,只连声冷笑:“你们不是要跟天尊决战吗?看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能有几斤几两!”
从早上到黄昏。
当急行军的队伍彻底停下来时,清点人数,大夏的十万大军,只剩下两万不到。
此时,众人站在百里之外的关口,回望大夏,才知已经离开钧台几百里了。
不到一个月,钧台彻底失守,就连通往阳城的要塞,有扈氏部族也彻底失守。
回不去的钧台,回不去的阳城。
此时,姒启坐在鹿蜀背上,他满脸都是汗水,却茫然看着天边的夕阳。
隐隐地,那种亡国之君的惨烈就更加强烈了。
大夏沦陷。
也是他启王子的沦陷。
甚至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片辽阔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