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王的王位是怎么来的?那可是舜帝禅让给他的!禅让原则,千秋万代,如此,才能保证我大夏江山永远在贤德之人手里。既然是国之原则,就得人人遵守,如果当初舜帝的儿子也像启王子这般野心勃勃,会有后来的大禹王吗?”
“启王子根本不是为了王位!大费和妖魔勾结,大肆屠戮商旅,征调十万徭役,苦害百姓,启王子分明是替天行道……”
“好一个替天行道!那老夫倒要问问启王子一句,既然启王子无心王位,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么,启王子真要驱逐了大费王,这大夏的王位是谁来坐?敢问启王子,是你本人还是你会另外推荐贤德之人?哈哈,如果你启王子赢了,却把王位让给别人,那老夫就真的相信你别无私心,且敬你是一代英雄,没有辱没大禹王的尊严……”
淑均再一次哑口无言。
就连愤怒不已的涂山奉朝也无言以对。
反倒是涂山侯人呵呵笑起来:“老先生这个问题问得好!”
敖丙:“……”
他看了看敖丙,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位亲信,仿佛在自言自语:“我自幼丧母,从小父子不睦!就连呆在阳城王宫也不愿意,经常偷偷溜出去。事实上,我少时最大的理想是一辈子浪迹天涯,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歌者,吹笛奏箫,高山流水。岂知天不遂人愿,大禹王一驾崩,大费便逐我去沙漠送死。我一人死也就罢了,却无辜连累十万徭役做了陪葬!纵然到了这时候,我也没想过要起兵反抗大费,直到这几年连续大旱,民不聊生……”
他看着敖丙,十分耐心:“所谓君主,第一要素便是德,可是,大费偏偏缺德……”
敖丙厉声道:“大费王怎么缺德了?”
他紧走几步,到了左边的门口,一伸手,将大门推开,躬身道:“老先生请看,大费王所缺失的德,都在这里了……”
敖丙半信半疑,但还是跟过去。
一看,就傻眼了。
那道大门里面,是巨大的粮仓,此时,粮草储存得小山一般,跟外界饿殍遍地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连年大旱,十室九空,最初,我也一直以为大费是没有办法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粮草用于救济百姓。直到我打败有扈氏,才发现,几乎整个大夏的存粮都堆积在了有扈氏的巨大仓库里。敢问老先生,若是大费这几年逐渐开仓赈粮,救济百姓,能饿死那么多百姓吗?”
他一笑,淡淡地:“我自起兵以来,和大费陆陆续续交战了好几年。到这一两年,其实本该粮草断绝,再无生路,可是,老先生知道我一年多的粮草是怎么来的吗?”
也不等敖丙回答,他继续说下去:“大夏饿殍遍地,流寇四起。可是,为什么有流寇呢?我观察了一段时间,但凡流寇所聚集的地方,便是有大户和粮食储备的地方,不然,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于是,我每每追着流寇,所得粮草,几乎出自流寇之手,也慢慢地收编流寇。从而将自己的势力大大扩充。你看,所谓的大旱,绝对不是灭绝人民的第一要素。实际上,大夏有近百年休养生息的富庶和积累,许多权贵和大富之家,都有充足的粮食储备。大费身为王者,他要做的事情,本该是扼制豪强,调集粮草,合理分配,救济灾民,如是,天下归心,谁还能动摇得了他的王位宝座?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顾着他坐下的王椅,反而纵容有扈氏等囤积粮草,逼得天下流寇四起!所以,我说他身为王者,缺的不是能力也不是机会,而是德!”
敖丙冷笑一声:“大费王缺德,那启王子的德又在哪里?”
涂山侯人还是镇定自若:“小子无才无德,自认也没资格觊觎王位。可是,小子还是斗胆和大费在安邑一辩。如果上天认为小子有德,自然会降下甘霖。反之,小子甘愿退出千里之外,再不和大费争夺天下。”
敖丙听他此言,竟然完全同意了大费的要求,很是意外。
更意外的是,他言之凿凿,语气肯定,就好像对于祈雨成功胸有成竹似的。
敖丙反而有些惴惴不安:“启王子此话可当真?”
涂山侯人笑道:“如若老先生不放心,小子当将这个条件告知天下诸侯!叫你家大王尽管放心大胆来就是了。”
敖丙干脆道:“既然启王子真有诚意,那辩论的地点可要改一改,我们不同意在安邑……”
此言一出,涂山奉朝忍无可忍,厉声道:“老头,你别得寸进尺……”
敖丙冷笑一声:“涂山将军可别把人当了傻瓜,辩论会定在安邑,谁知道你们存的什么心?这不是摆明了请君入瓮?”
涂山侯人还是耐着性子:“那依老先生之见,辩论会地址该定在何处?”
涂山奉朝愤愤地:“依他们的意思,怕是要在阳城吧。”
敖丙道:“既然启王子如此爽快,那老夫也就直言直语了。辩论地点既不是阳城也不该是安邑,这样吧,就取中间点,钧台好了!”
钧台,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镇。既非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也不再任何一方的掌控之中。
在这之前,双方都从未看重这个地方。
而且,钧台距离双方的距离大致相当。
敖丙这个提议的确是比较公平。
涂山奉朝还要说什么,但涂山侯人立即道:“那就钧台好了。”
敖丙并未带什么亲随,独来独往。
涂山侯人亲自送他出门,他却拒绝:“不劳驾启王子了,老夫自己能来就能走。”
涂山侯人也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