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结、谄媚、讨好、贿赂、杀戮、战争、恃强凌弱、阴险毒辣……一切的人类劣根性,都是为了上升成为顶层中的一员。
一个男人,可以什么都不是,只要力气大,能杀人,他便有机会成为将军!
力气,成了衡量一切的根源。
而女人,囿于力气的先天不足,便慢慢落伍,失去了角逐“精英”一群的机会和势力。
可是,她们还有肉体。
也只剩下肉体。
只要顶端的男人看上了她们的肉体,并为之迷恋,她们便可以跃身改变自己的阶层,享受这个男人分享给她们的种种多余的奢华。
无数人争着抢着做王者的妾奴,便因之而来。
名分,只是享受多余奢华的遮羞布而已。
可是,阶层已定,分工已成,除了鬼方女王丽丽丝这样过激的反抗者之外,其他女人,已经彻底认命,并对男权社会的这一套趋之若鹜。
要是别的女人胆敢反抗这一套,她们保准比男人跳得更高,骂得更凶,恨不得将其斩杀在男人面前讨好卖乖,以换来男人的欣赏和夸赞——瞧,这才是温顺的好女人。
被洗脑后的女人,摧残轻贱女人的程度,甚至远远胜过男人。
多可怕。
……
凫风初蕾沉睡在梦里,一睡不醒。
一只脚,如陷入了泥潭,无法自拔。
她看到自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金沙王城,偌大广场,几十里花道,秋日的花已经开好了,可是,没有人。
男人女人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拿着金杖,戴着王冠,就像一个孤零零的笑话。
就连如影随形的委蛇都不见了。
她茫然无措。
呵,我这个王者——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臣民的王者。
连一个臣民都有。
好像一片片的芙蓉花瓣正徐徐飘落在自己脸上。
她伸手,轻轻摸到一片花瓣。
睁开眼睛,这花瓣并非红色,而是金色的三桑叶子。
耳畔,还有一声声木屐的响声,粉红粉黄的芙蓉花瓣随风起舞,可是,哪里还有百里行暮的踪影?
白衣如雪处,空无一人。
她的声音惊惶极了,大叫:“百里大人,百里大人……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一只手将她拉住。
“初蕾……初蕾……”
她弹跳的身子如鱼一般委顿下去,一瞬间,精疲力尽,声音也软弱到了极点:“呵……百里大人……”
“初蕾,你做噩梦了。别怕。别怕。”
她揉揉眼睛,这才发现满天的星斗虽然黯淡,但还都在。原来,自己睡过去并不太久。
“初蕾,你再睡一会儿吧。”
尽管眼皮疲倦得睁不开,可是,睡意已去。
噩梦,无法令人安睡。
焦躁卷土重来,她再也睡不着了。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因为,她看到远处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那是一只麋鹿,有长长的角,眼神纯洁得就像春日草叶上的露珠。
它好奇地打量这几个人类,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东西。
凫风初蕾心里一动,跃起身,伸出手,去抓它长长的角。
麋鹿,惊慌逃窜,很快便无影无踪了。
凫风初蕾颓然倒在地上,散架似的痛苦瞬间复苏,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余勇已散,心力交瘁。
四面神影的威力并非运用自如,而是时灵时不灵,她根本无法控制。
比如现在,她浑身软绵绵的,别说一拳砸死一个巨人,就连一只兔子也砸不死了。
她瘫软在地,十分衰弱。
忽然又睁开眼睛,惊惧地盯着百里行暮。
光那一抹白色就令人心安。
一如云阳树精所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死后,就再也看不见你的亲人——同样,亲人也再也看不到你的脸庞。
死亡,本质上是一种不再相见。
“百里大人……”
他凝视她,无限怜惜。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之人。
他微笑,眼神带着鼓励和抚慰。
可是,她还是惊惧。
“百里大人,你不要死!”
她微微闭着眼睛,很久才说一句话,好像只要不把话讲完,他便不会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