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每一次重返九重星的部族,便再也不被允许重新降临,几十万年来,还从来没有任何部族挑战过这一规则。
那么,这神秘势力到底会是什么?
或者,上古大神还有像自己一样重生不死,一直呆在地球上的?
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这神秘的敌人,仿佛是自己熟悉的。而且不是对老对头颛顼那样的熟悉,而是一种极其陌生的熟悉。
他把想到的敌人甚至故人都一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但是,过滤的结果是一片茫然,这些人,都没有可能!他们其中的绝大多数,他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死亡,纵然寥寥几人,也有确切证据证明他们的死亡。
重生或者一直不死的到底是谁?
也不知道是不是十几万年的岁月,从自己的脑海里抹掉了什么重要的内容?以至于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也彻夜难眠。
更难受的是,隔壁传来的隐隐地的辗转反侧。
那是凫风初蕾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很少投宿客栈,可能是不习惯。
本来,这样的时刻,他应该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握着那可爱少女的手,哪怕一言不发,也是满满地欢乐。
可是,他不能。
他已经无法在夜晚的时刻压抑自己的重伤——就像现在一低头,便能看到五脏六腑在里面剧烈燃烧时的可怕情形。
若是自己坐在她面前,她岂能不发现?
甚至,比拒绝她的缠绵更让人恐惧。
他一点也不愿意让她发现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因为,不周山之行后,他清晰地发现,她已经越来越依赖自己了。
如果有一天,这屏障消失了,她该怎么办?
父亲没了,爱人死了,母亲是从未见过的,甚至于连“鱼凫国”三字也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大禹王生前承诺的三十万粮草赔偿,只怕大费也坚决不会执行——更重要的是,鱼凫国迄今为止尚未浮出水面,遗民们也无法前来投奔,她只能徒呼奈何。
这孤独的少女,将何去何从?
这问题,比起周山武器库的失窃,更令他心急如焚。
一股淡淡香味,百里行暮在黑夜里睁开眼睛。
明明是深夜,他却把对面的女子看得清清楚楚。
紧闭的门窗,对她来说,简直就视若无物。
她不过二十来岁,青色袍子上编织五彩祥云,乌发垂腰,脸腻如玉,头上戴九云夜光冠,腰上佩戴焚烧了六次的玉圭,真真是明媚秀雅,如春雪异彩。
百里行暮的目光却落在她腰上悬挂的“召玉剑”上。
召玉剑,是诏令三界十万玉女上仙的令剑。
来者,竟然是十万女仙之首上元夫人。
“上元夫人?”
上元夫人打量这间小小的客栈,语声温和:“百里大人居然还记得我。”
百里行暮的震惊之情更甚:“你们居然还在地球上活动?”
“百里大人不该为此感到意外才对吧。你不是之前早就见过云华夫人了吗?”
“你为云华夫人而来?”
“准确地说,我是为寻云华夫人而来。本来,她留在阳城上百年,要干什么我们也管不着,但是,她万万不该把不死药给了大禹王的儿子,破坏了西王母一族的规矩……”
“找到云华夫人了吗?”
上元夫人长叹一声:“冤孽,真是冤孽。”
“据说,上元夫人的本领在西王母一族,仅次于西王母,难道会找不到云华夫人?”
上元夫人只是摇头。
百里行暮心里立即有数了,也不继续追问。
上元夫人和云华夫人都出自西王母一族,但是,轮到地位和本领,上元夫人却远在云华夫人之上。
如果上元夫人摇头,只能说明,她根本就不想去找云华夫人,毕竟,找到了也不知该怎么惩戒。
“每一百年,我们都会到中原人间界看看,天数定论,百年之期总会出一些大事。上一个百年,正是尧帝被舜帝流放到平阳,尧帝的大儿子丹朱也被处死……”
百里行暮心里一动:“难道上古各个神族都还定时派人在巡查地球?”
上元夫人摇摇头:“自从不周山之战后,地球气候剧变,污染严重,对于大神们早已失去吸引力了。西王母一族,也仅仅只是巡逻一下,从不会再插手人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