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烈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慢慢解开衣服上的扣子,将一身略显狼狈的衣服脱下来扔到火盆里,同黑色盒子一起燃烧,火光照亮他手腕处的伤痕。
洛烈伸手拿起衣架上崭新的洁白衬衫穿上,将扣子一颗一颗扣上,面无表情地系上领带,穿上自己最喜欢的一件灰色风衣。
他陪宫彧在角楼上喝酒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一件。
船声在离洛宅最近的地方停止了。
洛烈系好扣子,拉直袖子,将手腕上的伤痕遮住,然后毅然决然地迈出书房,留下一室火光。
他慢慢一步步走到楼下。
楼下有无数的脚步声响起,整齐而有纪律,楼下大厅密密麻麻地站了一群人,全是兰开斯特家族派出来的手下。
为首的是兰开斯特先生的秘书,是个蓝眸的老人,穿着衣着笔挺,一手拄着一根精致的手杖,姿态足够耀武扬威。
洛烈走了过去。
“人呢?”秘书站在那里,很是不满地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到一点宫欧存在的迹象。
“走了。”
洛烈走到秘书面前,冷淡地开口。
“浑蛋!”闻言,秘书立刻气极败坏地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到么?你对兰开斯特的忠心在哪里?你隐瞒不报兰开斯特先生已经给你机会了,你非但没把他们杀死,还让他们走了?”
“抱歉。”
洛烈低垂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四根指印明显极了,越来越红。
“你就是这样道歉的?”
秘书愤怒地问道。
洛烈听着,膝盖一弯,在地上跪下,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秘书大手一扬,一群手下立刻冲进洛宅,上上下下地检查,一翻搜索后,手下们朝着秘书摇头,“没有看到人。”
真的走了。
“在我兰开斯特的地盘上,你就这么放任宫欧走了!”秘书低眸瞪着洛烈,震怒地吼道,“你知道下次再想杀了宫欧有多难吗?”
两次!
两次宫欧一脚踩到他们的地盘上,却都让宫欧给逃了。
“……”
洛烈跪在那里,没有说话。
“你现在还有什么脸去兰开斯特先生面前谈你的忠诚?洛烈,你别忘了,当初你走投无路、一无是处的时候,是我们家族看中你的才华,给了你一口饭吃!你要在外行医,我们也没有阻止,既然你无法为先生分忧解难,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秘书愤怒地冲他说道。
“请先生处罚。”
洛烈道。
“很好!”
秘书站在那里,目光阴狠,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手杖就朝着他的头狠狠地砸下去。
“砰!”
手杖砸向头部发出的声音很响。
洛烈没有躲避,直接被砸得整个人倒到地上,鲜血从发间直接淌下来,淌进他的眼睛里,染红他的视线。
洛烈倒在地上,头部疼痛如烈,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都在他眼中慢慢消失。
全都消失了。
……
这座城市的雾气总是那么重。
绵绵的小雨在下着,一回到宫家,宫欧便开着车载时小念离开,一直开到一条蜿蜒的路上,宫欧才停下。
外面下着小雨。
时小念坐在副驾驶座上,顺着宫欧的视线往前望去,只见远处宫彧一个人站在雨中,他戴着一副皮手套,手上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距离有些远,时小念看不清宫彧的脸,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回来就到这里。
宫欧将车往前开了开,时小念这才望见宫彧正望着远处的一个方向,可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的身影落寞极了。
半晌,宫彧弯下腰,时小念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上捧着一束鲜花,他将鲜花放在路的中央,就这样站在那里。
“哥怎么站在马路中央,很危险。”
时小念不禁说道。
雨刮器刮着雨水,宫欧坐在驾驶座上,黑眸冷冽地望着宫彧的身影,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嗓音有些冷厉,“或许他就是在等着突然有一辆车撞过来,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告诉自己,他不是在寻死,这是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