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情绪激烈,但宫野志保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头一次认真打量这两个无比平凡,仿佛随随便便就能被组织碾死的人。
为什么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一个坏人呢……就算她正在被追杀,也不能改变她曾经是黑衣组织的一员,并间接害死了许多人的事实。
宫野志保低下头,看向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双手。退化到幼年状态后,连中指侧面的写字茧都已经消失,此刻这双手白嫩,干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上面究竟沾过多少人的血。
身为研发aptx4869的负责人,每一个死于药物的人,都有她的一份。
旁边不断传来翻书的声音,还有收拾医疗箱的窸窣响动;窗外有车开过,树叶被风吹动哗哗作响;对面的居酒屋里炒菜声和闲聊声隐约传来,街上有小孩摔倒了,大哭的声音本该令人烦躁,但宫野志保微偏着头,听着听着,居然慢慢平静下来。
她出神的看向窗外,像整理最机密复杂的资料一样,吸收记忆着周围琐碎的一切,又慢慢把它们沉进心底。
而在她跑神的时候,白树把医疗箱往旁边一放,也在盯着她偷看记忆,想知道这位把之前的那段经历脑补成了什么样。
宫野志保没有了撞上伏特加的记忆,只以为自己运气不好的遭遇了人贩子,之后就是白树把人一砖拍倒,然后她因为aptx4869的副作用晕了过去……唔,中规中矩。
不过,发现宫野志保还没放弃混进警局看她姐姐的念头后,白树觉得这种危险的想法,最好掐死在萌芽状态。
想想宫野明美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也接触不到宫野志保,白树开始瞎编。
他起身坐到宫野志保旁边,趁博士没空顾及这里,低声忽悠,“我听你姐姐说过你。”
宫野志保倏地睁大眼睛,扭头看向他,眼里有戒备,也有一点期盼。
她知道这个人跟她姐姐有些微交集——在有关港口爆炸的新闻里,其中一幅现场照片,照到了变小的工藤新一。而根据她的调查,眼前这个,正是工藤新一现在所在的毛利事务所的助理。
宫野志保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虽然有关姐姐的任何消息她都想听,但据她所知,明美被逮捕之后,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和保护,并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就在送监途中,组织袭击了押送车,如果不是受到不知名的第三方力量干扰,明美可能已经死了。
这也是宫野志保对组织不满,进而停止研究试图向组织施压的原因,她想让组织保证不会再对姐姐动手,却没想到组织的回答是把她关起来,等待处置——现在想想,也许自己在组织眼里,早就没什么价值了,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按捺不住的去动她的姐姐。
白树看完了宫野志保的心路历程,继续胡诌,“你姐姐说,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不要因为她被黑暗组织掣肘。”
“她还说,她在里面很安全,有人保护她,让你别担心。”
“……嗯。”,虽然想不通姐姐是怎么接触到他的,但这的确像是明美的口吻。
宫野志保沉重的心略微轻快了一些,她看了看白树,又看向正往纸上记名字的博士,微不可闻般的说,“谢谢。”
读到她闯监狱的心思逐渐变淡,白树满意的起身,去洗手间洗掉手上沾的消毒药。
擦手时,想了想之后的一系列惊险剧情,他抬手一招。
一只红色胖鸟凭空出现,它扇了两下拖着长羽的翅膀,翩然落在水龙头上,展翅摆了个百鸟朝凤的pose。
然后就被很顺手的按着张开的翅根,残酷无情无理取闹的揪了一根毛。
“……喂!!!”,门板顿时顾不上凹造型了,扑棱棱飞起来,飞到一半被一只手兜头一罩,重新收了回去。
工具鸟昙花一现,只留下一根羽毛。
白树把那根毛揉化,搞成个纽扣的模样,又找了根线拴起来,重新走回客厅,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
“这是你姐姐那天穿的衣服上的。”
白树把这根简易的手链递给宫野志保,一脸感伤,“既然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你可以睹物思人,留个念想。”
宫野志保没多想,珍惜的接过来带好,一边感慨姐姐的品味还真是万年不变,喜欢这些漂亮精致的小装饰。
不过,等等?为什么姐姐掉了的纽扣会在他手里?明美不可能把这种东西当礼物送人,该不会……
宫野志保脸色微变,欲言又止,“那个……”
“嗯?”,白树低头看她。
“很感谢你帮了我姐姐……”,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强扭的瓜不甜,宫野志保抿了抿唇,尽量委婉道,“但我姐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性格又有些倔……你大概是当不成我姐夫的。”
哐——
白树差点被茶几腿绊倒,“……你脑洞太大了,收一收。”
他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导致自己得到业绩罚单的人!
“我们见过的时间,加起来也没超过半小时。”,白树翻着死鱼眼,心想一个谎果然需要一群谎来圆,“她会跟我说这些,是因为她上次能活命,跟我们有点关系,简称生死之交。”
“纽扣也是她留下来的信物,希望我有机会能多照顾你,懂了吗!”
“……好吧。”,宫野志保靠在沙发上,手托着脸,仰头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只要不是什么痴汉跟踪狂就好。
……不过就算是痴汉,监狱看守的那么严密,也肯定见不到姐姐的。
这么一想,宫野志保顿时放心了,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两手抱着杯子,慢慢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