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德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肯定不能超出美国这个范围。”
“继续说下去。”史蒂夫道,“关于佩吉的,她看到你的时候没有吓一跳吗?”他想知道佩吉事,那些过去的,她真正经历过的事。那些佩吉总是闭口不谈,而他也从不追问,但是史蒂夫非常想要了解的东西。
包括她的丈夫。
“没有。”霍华德道,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我想佩吉一开始就看到了我,我是指,当你还不知道有我存在的时候,我想你还记得,当你第一次在养老院见到佩吉,她的反应很大,她差点没有喘过气来。”
“记得。”
史蒂夫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他拿着他的盾牌,扫过每一棵快要高过人头的杂草,史蒂夫一路走来开辟了一条通常草堆深处的捷径。几秒钟之后,史蒂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应该感谢那次特训给他带来的额外知识,还是应该埋怨那些诡异的内容告诉他一个令人悲伤的答案。
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这意味着佩吉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所以她才能看到灵魂状态下的霍华德。
“有很长一段时间,佩吉都无法将你放下,即便所有人都已经放下了你,哪怕是我,但她坚信你一定会回来。”霍华德继续道,“她一直记得你承诺的那支舞。”
“我很抱歉。”史蒂夫回过头,“我没有办法……”
“佩吉可不愿意听到你为这件事说抱歉,我就当没有听到。”霍华德快速地说,“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引起你的内疚,如果我接下来要说的会弄哭你的话,队长,我想我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下去了,我猜你没有带纸巾什么的。”
“不,请继续,还是说你见过我哭的样子?”史蒂夫皱起眉头,“我很乐意听关于佩吉的每一件事,我错过太多了,我甚至对她的丈夫毫无印象,但她却说我救过那个人。”
“加布.琼斯(gabe jones),他居住的村子受到袭击,你恰好赶在他被杀掉前解决了敌人,你不认识他是因为你当时救了很多人,他只是其中一个。”霍华德平静地说,“他是一名黑人,也是一名优秀的特工人员。当然,在他之前还有几个追求者,佩吉很受欢迎,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无法从对你的思念中抽出身来。”【注】
这像是霍华德对史蒂夫的一种暗示,他不知道史蒂夫有没有听出来,霍华德希望他不要像佩吉那样深陷过去。
黑人?
史蒂夫瞬间明白了很多事,佩吉的感情生活一定十分艰难,在那个种族主义过剩的年代,一名白人和黑人注定不会得到祝福的声音。史蒂夫不敢想象佩吉是怎么坚持下去的,一定是那个叫加布.琼斯的男人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和绝对的信心。
他立刻对那个男人肃然起敬。
“佩吉一定很爱他。”史蒂夫道。
“很难说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两人在战争中扶持,互相鼓励,又在逆境中为对方排解烦恼。毫无疑问加布非常爱她,为了佩吉,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加布身上有很多你的影子,除了肤色跟超级血清外。”霍华德认真地道,“我想你肯定想说这不可能,或者认为这样做对加布不公平,佩吉肯定是爱他的,只是这份爱一开始是建立在你的基础上,加布很清楚佩吉的想法,因为他也认为你值得佩吉永远牢记。”
“这听起来……”史蒂夫又一次回过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难想象佩吉与加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羁绊。
“加布不是你的代替品,这点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说过,那只是一开始。”霍华德解释道,“你和佩吉对彼此的影响太过深刻,以至于她,当然还有你,你们都很难放下彼此,但总是会放下的,当你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有点奇怪。”史蒂夫说,“为什么佩吉的孩子里面没有黑人?我看过他们的照片,就放在佩吉的床头。”
“是领养的。”霍华德说,“政府隐瞒了这些,包括她的丈夫和孩子的事,他们对外宣称那些孩子是佩吉亲生的,当然,佩吉确实将他们视如己出。”
“为什么?”史蒂夫有些愤懑的扭过头,他停了下来,完全不顾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因为该死的种族歧视。”霍华德同样义愤填膺,“以佩吉当时所处的位置,政府绝对不会承认他们的婚姻关系,但佩吉执意嫁给加布,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当然,他们至少得到过神父的祝福,他们是合法夫妻。”他道,“但是,加布在结婚后的第三年死于一次危险的任务,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孩子,政府要求佩吉隐瞒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到的只有孩子,却没有丈夫的资料,而你永远也不可能查到那些资料,因为政府的档案根本就没有记录。”
史蒂夫没有对政府抱过希望,在他参与战斗的血腥年代,政府所做出的最大努力就是宣传美国队长足以拯救全人类,并借此贩卖国债。他倒不认为政府的行为是完全错误的,战争年代需要依靠谎言粉饰灾难以慰民心,史蒂夫深谙此道,尽管他嗤之以鼻。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哪怕是战争结束,政府的不耻行为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史蒂夫,佩吉有没有对你说过她希望你过自己的生活?事实上,我也一样希望你能够有这么一天。因为你不必经历佩吉遭遇的一切,你错过的正是让佩吉痛苦的,她有整整半个世纪都在奔波。那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甚至超过战争本身。而你还很年轻,尽管你是美国队长,但你不用时时刻刻都是美国队长,你有你的想法,你已经不是正规的军人,你可以做出更多选择。”
史蒂夫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你是叫我,不要做美国队长吗?”
“不,你永远都是美国队长,没人有资格说你不是,连我也不行。”霍华德有些急切地说,他强调道,“但是美国队长不是必须为美国服务对吗?你可以考虑为自己战斗,你心里很明白正义是什么,不是国家或者有人教你你才明白的,这才是佩吉希望你过的生活。”
史蒂夫有些迟钝,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聪明,他有点无法理解。
但他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释就被草丛的异响打断了思绪。
史蒂夫下意识地将霍华德护在身体后面,甚至没注意到这么做完全是多余的的动作,他把盾牌放在胸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拨开草穗站在史蒂夫的面前,他看了一眼代表美国队长的星盾,露出一丝自豪地笑容。男人金色的头发如同太阳的光芒,他用一双清澈的蓝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史蒂夫,然后道:“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觉得男人似曾相似,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令他感到非常奇怪:“你是谁?”
“史蒂夫.罗杰斯。”男人笔直地站着,对史蒂夫行了一个军礼,“来自另一个时空。”
洛杉矶——
吧台上的空酒杯堆在两个女人的面前,托妮的脸颊有些红晕,她还没有醉,只是有点微醺。马灵珑不打算让她继续喝下去,女性斯塔克的酒量跟她所熟悉的那位差别不大。喝醉是迟早的事。
她挥了挥手,所有的空酒杯全都消失了。
在托妮的世界,马灵珑已经死了,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也是坏透了的消息,它表示这个世界的马灵珑也将经历死亡,因为无论哪个平行世界的马灵珑都会遭遇相同的事。
不用想太久也知道托妮与马炆龙有多么在乎对方,死亡对两人而言,或者对活着的一方无疑是残忍的分别。他们曾经深爱彼此,以至于托妮几分钟前提起他的名字后到现在都无法平息伤感。
但也仅仅只是伤感,而不是痛苦。
“你跟所有马炆龙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一样。”托妮显然不是专程来买醉的,所以即使酒被没收她也没有吵闹,也可以说,她每一次跟不同平行时空的马灵珑相遇,都是同样的场景,“我还以为你是女孩儿至少反应会大一些。”
“你的反应比我大。”马灵珑当然不是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性格使然,她不可能惊慌失措,无论如何她现在还活着。马灵珑反而更在意托妮的心情,她看上去很难过,这种时候马灵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不被对方影响,“很遗憾我是女性,我想你不需要我的拥抱?”
“你们都说过相同的话。”托妮笑着道,“连表情都一样,上帝,幸好你不是男的。”
“那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就像看重复的电影片段。”马灵珑记得托妮说自己是她遇到过的唯一女性马家后人,这说明在马灵珑之前,托妮确实以同样的方式跟其他男性马灵珑见过,甚至连开场白也差不多。
“跟你待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就算是女孩儿。”托妮由衷地道,“我想这是所有‘斯塔克’共同的认知,我想我忘了说,男性的你,跟男性的我关系也非常紧密。”托妮突然将身子匍在吧台上,她小声地道:“你可以问我任何事情,既然我出现在你面前肯定是有目的的,你可以猜猜看我想对你做什么。”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的眼睛里闪过斯塔克式的机灵,马灵珑太熟悉那样的眼神了,每当斯塔克准备在她面前显摆时就会露出这个表情:“他是怎么死的?”马灵珑单刀直入地问,“你来找我,是想避免我跟他一样的下场,是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你至少应该假装思考一下。”托妮冷不防地在马灵珑的脸上揪了一把,力道不轻不重,“但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的样子。”
马灵珑捧着自己的脸,托妮的冒昧举动没有给她带来不适的感觉,但这个动作极其陌生,斯塔克并不会对马灵珑做出类似的行为,他大部分时候是用吻来代替自己对女孩儿过剩的热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