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源嗤了声:“是老丈人。”
“反正都一样。”卫霖手上又翻过一页,“我只是不甘心,关于那个进行实验的地下基地,难道一点线索也没留下来?许木在里面受训过,后来为了救我爸还多次试图潜入,他难道真的不希望将来有人揭穿黑幕,救出那些实验者?”
“他只是不希望,去冒这个险的人是你。”白源说,伸手抽走了快要翻烂的笔记本。
卫霖托着腮叹口气:“那就得另外找一个突破点了。摧毁明面上的脑域研究所不难,不过是炸药数量多少的问题,我也不在乎被世人当做恐怖分子,但我更想做的,是把深藏在地底的那些证据挖出来,晾晒在阳光下,让牵涉其中的个人、机构,甚至官方部门,一并接受公众的审判。”
白源揉了揉卫霖的短发。
螺旋桨吃饱了罐头,喵喵地跳过来求抚摸。白源难得没有心思撸它,只是提起来放在桌面,让它去咬吴总监的键盘清洁刷玩儿。
“还有个突破点。”白源沉声道,“‘盖亚女士’。”
“你小妈?既然她已经在你面前暴露了身份,就不会轻易让你找到。”
“但她还有个儿子,白远。我知道能在哪儿找到他。”
卫霖看他,假装抽了口冷气:“够狠的啊白先森,那可是你弟,你要拿他当饵钓鱼?”
白源面无表情地继续揉:“他也是白家人。而我早已不是。”
++++++
安亦心站在休息室外,抬手敲了敲紫檀木门。
过了几分钟,房门才打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穿着衬衫西裤,外貌普通、眼神肃利,鼻边两道法令纹深如沟壑。
“吕所长。”安亦心恭敬道,“逃逸的实验目标已回归13人,其他仍在抓捕中,相信很快就会全部落网。”
吕所长点头,问:“下属治疗中心的大楼怎么样?”
“倒塌大半,好在机房没事,‘天极’和大部分电极舱已经安全转移。已向相关部门提交了地表下沉导致楼体崩塌的报告,新闻媒体那边也摆平了,不会引起什么舆论关注。”
“很好。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尽快把0号和1号捉回来,不论死活。”吕所长说,“你办事一向精明谨慎,别让我失望,盖亚。”
安亦心点头:“您放心。”
在吕所长背后,宽敞的套房深处,有一间布置奢靡的卧室。中央一架大尺寸的圆形水床,衾被凌乱,实木地板上四处散落着性感内衣和各种情趣用品。
颜雨久翻了个身,从被下露出温香软玉似的赤裸肩臂,长卷发妩媚地铺在枕上。
此刻她嘴唇丰艳,脸颊透着潮红的余韵,宛如油画中的爱神,刚从慵懒的午睡中转醒,而后远远地向吕所长背影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眼,森冷刻毒如蛇。
第149章 风暴
这是一个普通的周六下午, f市中心街道上车辆穿梭、人流熙攘, 购物中心与百货大楼的巨型液晶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广告。更多悠闲休假的人们在家中看着电视。
突然之间,屏幕上的节目, 无论是影视剧、新闻还是娱乐节目, 都在同一时刻切换了画面。
一开始并没有人在意, 以为插播了则广告——它也的确是一则广告,拍摄了脑域开发研究所以及下属治疗中心的顶尖科技和专家团队、先进的仪器设备、那些接受脑域开发成功并进化出超强精神力的“精英者”, 还有一群化腐朽为神奇的精神治疗师。画面充满未来感, 语言极具煽动力,“精英者”的能力展示令人怦然心动, 当然, 昂贵的费用和可能产生的后遗症也令人咋舌。
好在他们有精神治疗师, 可以很大程度上对未成功者进行治疗,预后效果良好。
到此为止一切都很正常,顶多就是电视台的编导们暗自嘀咕:“之前有安排这个广告吗?”“估计是临时插进来的,也不知道给上头砸了多少钱, 脑研所真是财大气粗。”
接下来画风陡转, 精神治疗师现身说法——非常帅气的两个小伙子, 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眼球——所说的内容,却让屏幕前的所有人感到震惊。
街头路过的行人停在橱窗前,商场购物的顾客驻足电器区,在客厅里边看电视打发时间的家庭主妇也放下了手中的拖把,齐齐注视屏幕——
“……真的假的,原来所谓的脑域开发, 是在脑中植入什么生物芯片,让人受控于开发所的超级光脑?”
“擦,脑域开发所这么胡搞,官方知不知道?人权呢?”
“这些受雇的精神治疗师也是受害者,体内还被安装了追踪器!”
“什么?脑域开发的代价是消耗染色体端粒,大幅减少寿命?!完了,我三个月前参加了这个实验,妈的这不是谋财害命吗!”
“我靠,爆炸性新闻!要撸一串人下来……不是,搞不好要死一堆人!”
“这里面肯定有更大的阴谋!你想啊,一个脑域开发所为什么要搞这种人体实验?谁给他们的权限?他们想控制那些‘精英者’做什么?这是要搞出个进化者军团,为谁服务?”
“外星人啊!我早跟你说了你还不信,不止咱们国家,整个世界的政治高层都被外星人渗透了!看到了吧,这就是证据!我们人类最后都会沦为实验品、奴隶和饲料,就像电影《异星降临》里那样……”
民众哗然了。
电视台录播室里人人目瞪口呆。直到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大叫:“切掉!快切掉!信号被劫持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新媒体时代,信息以光速在网络上辐射传播,各大社交平台瞬间舆论爆炸,随着数据流量急速攀升,各种各样的推测、争辩、叫骂、观望潮涌,阴谋论铺天盖地而来。官方甚至来不及应对,不少大型平台的网络服务器就已经负荷不起,崩了。
这一天,全市绝大部分手机用户都陆续收到了运营商推送的短信——“逃脱罗网的破妄师们,立刻想办法摘除你体内的追踪器,脑研所的搜捕不会停止。”
尽管片刻后运营商又密集地发送了几条警示,提醒市民之前的那条是伪基站冒充发出的垃圾短信,但已经于事无补。人们很自然地将短信与电视上播出的视频联系起来,为整件事的热度火上浇油。
++++++
地下室,吴景函坐在电脑前,看着已经登录不上的社交平台,几乎想要仰天狂笑。作为这一场舆论狂澜的策划者与操纵者,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恨不得把更强大的武器一股脑儿砸过去。
“不着急,”卫霖站在后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脑研所和官方机构一定会第一时间辟谣。现在情况完全不明朗,正是群魔乱舞的时刻,但用不了半天一天,舆论的风头就会倒向更具有公信力的对方。到那个时候,我们再一点一点地抛出证据。
“就从我和白源体内挖出的蜘蛛型追踪器开始。
“我的全套基因检查单。
“八个批次人体实验的数据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