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样的人最是冷血。
急诊特护病房。
门被推开,里面一派温暖,空调制暖开得很足,沈知南带上门,走进来是肩上全是白雪,眉眼上也沾得是。
听见有人来,苏青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
男子卓绝非凡,熟悉的眉眼就那么撞进视线里,苏青看得怔住,她张张唇,什么也没说又重新合上。
他来了,带着白雪来的。
有雪在他的眉眼间消融,变成一点水意,辗转几番,流到那颗她念念不忘的蓝痣上面。
是他,
果真是他。
文哲起身,迎上去,说:“沈总,苏小姐不肯吃东西,也不喝水,非要等您来。”
沈知南将头微微一偏,越过文哲,目光投到苏青脸上,五官迅速过一遍,轻笑一声:“这不是来了。”
是他的声音,
是他......
“麻药时间过六小时没?”
“过了。”文哲回答。
听完,沈知南给了个简单手势,文哲立马领会,直接开门离开。
病房里静悄悄的。
静得只能听见浅浅呼吸声,和滴瓶里点滴的下落声,再没有其余声音了。
苏青直直看他,视线不舍。
沈知南在原地站两秒后,去拿水杯,倒掉里面的冷水后,重新接一杯半热的水,走到床边。
他踢开床边的独凳,直接在床沿边坐下。
是他......
这下,苏青千真万确了,他才会有这样小动作。
苏青不敢看他,抬手捂住双眼开始哭,泪水从指缝里跑出来,怎样都止不住,流阿流的,搞得满手背都是。
透明空气里,全是女子的呜呜咽咽声。
沈知南握着那水杯,杯底托在掌心里,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打断苏青的流泪,只坐在床沿边静静看着。
窗外月色如水,照着魑魅的夜。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苏青渐渐止住哭音,此时,她的双眼都已
经肿了,本是单眼皮,看上去更像个小核桃了。
“哭完了?”他问。
苏青红肿着双眼,看他,不语。
“哭完就坐起来喝点水。”沈知南将水放到桌旁,伸手去将她从床上扶起,“全身麻醉后,嘴巴里都会是麻的。”
嘴里却是也是麻的。
苏青在他的帮助下坐起来,靠在床头,她摁住太阳穴只觉头晕目眩的,看东西都是花的,刚刚哭太久,一时缓不过来的后遗症。
面前是沈知南递过来的温水。
苏青满手的泪水,在白光下看水盈盈的,她胡乱往床单上一抹,又不接水,只哑着嗓子说了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你喂我喝吧。”
沈知南看她一眼,无奈笑了:“你又不是手做手术。”
苏青嗓音哑得厉害,艰难重复:“你喂我喝吧。”
“......”
看苏青一副九死一生的样子,沈知南摇头笑了一声,“好吧。”他去扶着她的背,把水递到她嘴边,看她喝时说了句,“你以后可不能这么使唤我了。”
苏青没问为什么,她懂,她知道。
她抬手,用双手轻轻握住他的腕骨处,是他端水的那只手,喝到一半停下,“你别乱动。”
他没动。
苏青就那么握着他的手腕,两只手握着,可能出于麻醉的原因,是她在抖,令他拿不稳。
“苏青,你松开我,好好喝。”
杯中水被抖得一荡一荡的,水纹四散,苏青还是握着他不放,低头小口喝着。
喝个水,生生喝了十几分钟。
等苏青松开他时,沈知南垂眼一看,手腕处一片水光,全是苏青掌心里的汗,他放下杯子去拿纸擦,一边擦一边说:“真是,你明知道我讨厌汗涔涔的。”
苏青知道,可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