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两字,沈知南原本阖着的黑眸缓缓睁开,很深,沉进一片汪洋里。
令文哲意外的是,他汇报的要素点很多个,涉及到林殊胜和盛家一行人,但是偏偏,听筒那边的沈知南只是问:
“人有没有事?”
沈知南永远只关注自己在意的点,至于其他的,他都觉得不是问题或者是阻碍。
文哲说:“医生说是一种应激性障碍,盛小姐有二级心理创伤,以前失过忆,此次晕倒是与最近疲劳过度刺激神经导致。”
听到这里的沈知南,已裹着睡袍下床,拿着火机和烟走到落地窗边,他得
抽支烟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文哲就安静等着,他徘徊在廊道尽头仍由冷风灌在脸上。
今天,是他办事不利。
沈知南清贵的脸隐在青白烟雾里,他掸掉指间灰痕,“调查报告上,没有二级心理创伤这一项。”
文哲心中咯噔着,望着窗外的一弯下弦月,却会错了意。
是他做错,让沈知南身边多了个心里有病的女人。
沈知南却不曾这样想,只是吩咐:“起因结果,去查。”
文哲反应过来,看来是要知道来龙去脉,并不是嫌弃那盛姑娘。
......
病房内,盛星晚见无人开口,自顾自地重新拿纸杯替自己倒满一杯水开始慢慢喝。
喝到一半,还是没人开口。
“不走么?”她问。
余嫚的眉是从踏进医院时就是皱的,此刻和盛星晚同处一室更是拧出一个小川字来。
余嫚拿出长辈的姿态,说:“你爸放下应酬带着我们来看你,你别不知好歹。”
“哦——”
“那谢谢阿。”
在初进盛家时,她盛星晚还学不会格格不入四字的写法,是余嫚教会她的。
盛柏带她回家时,余嫚是闹了个地覆天翻,倘若真要离了,那余嫚好歹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的忠贞女性。
但是不然,余嫚仰仗盛柏财力而活,自然不敢真的离婚,只是所有怒气都撒到小星晚脑袋上了。
星晚八岁,已懂些世故,她知道这位阿姨不是很喜欢自己,尽量乖乖的,第一次见面也乖乖的。
饭桌上,余嫚将一份牛排连带着盘子扣到她脸上,西冷酱汁沾得五官都是,余嫚笑她:“跟着你妈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吧,没吃过这么高级的牛排吧,多尝尝,别说我亏待你。”
那时候,盛柏也只是沉声说句:“胡闹,小孩子不记仇但也不能这么来。”
不,她记。
细碎的点滴渗进骨血里,汇成恨意,自从她用手抹开酱汁那一刻起,恨意就早已奔赴地狱。
十二岁,她已初步养成顽固骄纵的轮廓,在余嫚光鲜的生日宴上,她往余嫚的华丽拖地长裙上丢了跟燃得旺盛的火柴。
那场宴会,变成一场闹剧。
余嫚尖叫、慌乱,手忙脚乱地找水,她殷切地递过去一杯白兰地,满面好心
的温善模样。
余嫚裙子烧得更厉害了。
烧到最后,快要看见大腿根火焰直抵皮肤时,汪世元才匆匆谴人提了水来救了急。
事后,余嫚一共扇她七个巴掌,一下比一下狠,骂她贱坯子贱种,又在盛柏面前告上一状,“你那女儿就是故意的!故意的给我难堪!”
是阿,是故意的。
盛柏关了她一个月禁闭,让她克思己过、知错就改,出来后还是一样没学会,反倒愈发助长骄纵的势头。
除开汪世元,从未有人真正站在她身边过,有些时候觉得人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徒增烦恼。
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
盛星晚单手掐着纸杯,摸出手机来看是一串陌生数字,可能是推销电话吧,没想也就直接摁断了。
“星晚,别再一意孤行,最后吃苦的是你自己。”盛柏一派的威严口吻,冷漠生硬。
喝空的纸杯被捏得沙沙作响。
星晚走到窗边,靠在沿上,冷眼看对面立着的四人,真是没有一个是她看着顺点心的。
“没什么好说的,请回吧。”
“冥顽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