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的老家,就是这个村。
她这一趟的目的,也正是这里。
顾盼再没有什么犹豫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便坐了上去。
于拙笑了一声,边开车边说:“别人说几句就信了,姐姐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以后出门还是要有戒心。”
被一个刚成年的弟弟训了,感觉还挺新鲜。顾盼莞尔,“换了别人,我是肯定不会信的。但是你,我信。”
这话说得有些撩人,于拙耳朵红了红,面上却是一派故作老成的淡定,“姐姐真会说话。”
顾盼有心套话,话匣子便打开了,一路上闲话家常般地从于拙嘴里撬了不少事出来。
比如村里很穷,家家户户都靠种田地为生,孩子过了十岁,就得跟着下地干活儿。
这几年光景略好了些,日子过得算是温饱不愁,有余钱让家里孩子上学了。但这村是真的穷,连个像样的小学都没有,只有一栋教学楼,上到三年级,要接着往下念书,就得去隔壁村的小学读。
这样一来,愿意读书的小孩就少了。
基本都是上完三年级就不读了,宁愿跟着家里下地干活或者进山挖各种野生草药卖换点零花钱。
所以建国至今,这村里就出过一个大学生。
“我们村的两条水泥路,一条通向镇上,一条通向隔壁村,就是那位大学生毕业后事业有成了,特意回来回来修的。”于拙在说这话时,车已经开进了村道。
想致富,先通路。
这两条条水泥路修起来后,村里的交通确实改善了很多,小孩也愿意去上学了,毕竟路好走,遇到下雨天也不用再担心会像以前一样踩着一路泥泞,跟个泥人似的,走进教室会招来同学嘲笑,回了家又被家长骂淘气。
顾盼摇下车窗,探了小半个脑袋出去,低头看着这条水泥路。
“这路修得很平整。”她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
于拙笑着应了一句:“可不是,几吨重的货车压过,也没半点塌陷,偷工减料的话哪能这么结实,也就是我们村里那些眼红的……”话说到这儿,他突然住了嘴,若无其事地指着前面一间三层楼高的房子说:“到我家了。”
他把车停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没有让顾盼下车,只说自己回家取个东西就出来,让她在车上等等。
于拙提起家这个字的时候,语气很淡,明显是和家里关系不好。因而顾盼识趣地没多问,安分地坐在车里,把车窗摇上了,以免村里有人看见她,会说于拙的闲话。
她把车窗摇上的时候,身后驶过来一辆出租车,正好擦着她的车窗而过。
出租车后座坐着两个男人,隔着车窗,面目瞧不清楚,只隐隐约约觉得有点熟悉感。
好像是哪个认识的人。
但这个念头从顾盼脑子里闪出来,又被她自己否定了。
在这个地方,除了那几个跟着她爸做工程,曾经去过她家几次的民工,她不认识任何人。
刚刚出租车上的两人,不可能是她认识的那几个民工。那几个民工回村,是舍不得打车的。
等了十分钟,于拙就从家里出来了。
他脸上还是带着笑,眉眼间却染了抹阴郁,很显然他回家的这十分钟里,发生点了不愉快。
顾盼只当没看出来,驱车前往野外的路上,引着于拙说了不少话,于拙眉眼间的郁气才渐渐散了。
到了目的地,车才停下,顾盼远远就瞧见低低矮矮的山岭上一片姹紫嫣红。
待走近了一看,漫山遍野的花,叫得出名的,有蔷薇、杜鹃、金银,叫不出名的,按颜色来区分,红黄粉白都有,一簇簇拥在一块,落单长在石头缝里也有,总之就是一片花田,美不胜收,像个仙境里的花园。
顾盼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转头见于拙本来倚着车门看她,便笑着招了招手,“你过来,拍张照。”
于拙以为顾盼是让他帮拍照,走过去,没想到顾盼却把他拉到花丛中站着,然后走远一点蹲下,举着手机,扬声说:“笑一下。”对着他拍。
“姐姐你拍我干嘛?”于拙眉头一拧,语气倒也没不高兴,“这花好看,你站在花丛里,我帮你拍两张。”
“这花好看,只有才配。”顾盼调出刚才拍的照片,手机递到于拙面前晃了晃,“好看吧?你这几张照片,我发朋友圈行吗?文案我都想好了,就四个字,花与少年。”
于拙低头看了看,他知道自己长得不赖,打小都有夸他长得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俊得很。但自己这张脸他看得久了,觉得也就那样。
现在看到顾盼手机里站在花丛中的自己,心头竟然涌上了一种惊艳的感觉。
别说,这照片里的自己,还真的是帅。
于拙心下有些小嘚瑟,不自觉地咧嘴笑,脸颊上的酒窝又若隐若现。他有些高兴的说,“行,你发吧。”
顾盼点开朋友圈,编辑文案的时候,心中想的却是程行止。
他有一个当大明星的青梅竹马姜醒,那又如何。自己也不输阵,出门就能碰到桃花,这么一好看乖巧的弟弟,长相不比时下的流量男明星差,带出去那绝对是能惊艳四方的。
顾盼没发过朋友圈,这几张照片发出去不到一分钟,便立即有人评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