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猛地破裂……
肿怔之间,苍白俏丽的面孔上满满的嘲讽在何欢晨瞳孔中渐渐放大,又远去,像是再也无法触及的梦,快要支零破碎的散去。
“你——”
他喉咙眼上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艰涩开口,又被涌上来的酸涩湮没——这样是不行的,她义正言辞又理直气壮的态度下,是无理和任性,是怨恨和不满——她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半点余地都不留,又把自己立于什么样的立场?
铺天盖地的复杂情绪夹杂着深深的委屈和不忿,席卷了何欢晨的理智——果然,在她面前,他是没有理智的,就算有,也被她一点一点的消磨已尽。
多少年前,遇见她母亲的事情,她就那么自作主张又理直气壮的离去,如今的场面活像是重演了那一幕,她真自私,真自私……这样的念头萦绕不散,他猛地上前、恨恨的抓住她胳膊,阻挠了她的离开。
——“艾萌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所有犯过罪的人,都躲不过法律的制裁,只因为我恰好是执法人员,你就这么对我?凭什么?就凭着我们是这样的关系,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人?就可以给我心尖上扎一根刺,再也没法安心,一直在你的怨念里?”
——“我们是瞒着你,瞒着你的是我们,我们!不仅仅是我,为什么单单对我这样?我……可以接受你所有的怨恨和不满,可你不能轻而易举的视我于无物,‘我们结束’这样的话,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主的!”
——“你父亲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你心里是比任何人清楚……他在害怕,害怕唯一的女儿目睹他在法庭上、没有尊严的那一幕,害怕父亲在女儿心里独一无二的地位彻底被打破,他在痛苦、在难受、在自责,你为什么还要任性无理的做这些无用的事?”
——“我们所有的人都在煎熬中,不单单是你,比起幺妹和她哥哥,比起那些受害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较劲?”
“何欢晨!”
表哥的脸,猛地煞白,低吼着想要阻挠他。
艾萌萌回头,苍白的面孔还泛着肿怔,又像是不可思议般的盯着他,手指虚虚的抬起,低喃般的说着什么……
“你……”
“我看透了那样自私的你,所以,这次由我来说……”
他高大的身影缓缓后退,一字一句又坚定无比的,要为他们之间,划上句号。
表哥的身影挡在艾萌萌身前,不断的说着什么安慰着她,透过他的肩膀,她盯着后退的何欢晨,双目红肿,泪水涟涟,倏地,雾眼大睁:“欢晨——”
表哥回头间,一声尖利又刺耳的响声贯穿耳膜,他惊的想要上前查看,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艾萌萌僵硬着、死死抓着,他们眼看着何欢晨在倒退间,被躲闪不及的的士撞到一边、修理路灯的修理车车体上……
所有的一切好像放慢了速度,所有的一切又好像放大在脑海里、眼前,所有的一切声音又好像突然的静止,只余下血液流动、心跳的声音,一秒后,纷拥而至的乱哄哄、极速的爆炸在面前。
“欢晨……”
艾萌萌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像是停在水面的蜻蜓的翅膀的翁鸣。
何欢晨是懵懂的,他呆呆的站起来,眼前不断的涌过人群,但是仿佛都于己无关的看着他,他摸摸疼痛的脑后,手指上沾了一大片的血迹,明晃晃的,在太阳光下,特别的刺眼。
他心里有那么一刻是麻木的,但之后就是酸痛、苦涩,他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想看清楚那里面有多少的关忧……
有人过来问着他什么,他紧抿着唇,挥散开,表哥冲过来扳着他肩膀,他用力的甩开他。
“这次由我来说——我们结束了。”
他说,紧盯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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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雪花像是鹅毛一样迅速的席卷着整个天地,二楼落地窗里,厚实的香槟色帷帐旁立着娇小的人影,墨色羊毛小外衫,卡其色休闲裤,长发柔顺的披在背上,一瞬不瞬的目光落在大门口。
白色的车子沉沉霭霭的开进来时,她的目光才有所动,离开窗前,坐在了卧室里的小沙发上。
桌上的钟表一直在卡擦卡擦的响,代表着时间的流逝,在安静的室内,莫名的叫人紧张不堪,像是一张隐隐张开的网在不经意间靠近,快要把人窒息了。
门在预期里被推开,秦任双手揪着耳朵走进来,边嘟囔着:“真冷,车上没上防滑链,在市中心差点追尾,十字路那边快要被堵死了,你表哥本来说今天过来,估计没法过来了。”
艾萌萌静静的没答话,这里是秦任名下的房产,靠近郊区,相当安静,她想找办法见父亲一面,就一直待在了s市,不知道怎么被秦任知道了,就把这处借了出来,还上下的帮她跑关系——但是事情仿佛并没有那么简单,案子本来就是省里下达重点勘察的,现均已经定罪,就算是见一面,都要等到专门定的那天,而且,据秦任带回来的消息,父亲他根本不愿意见她……
“小萌萌,吃饭了没,这附近也没什么餐厅,今天请我在家里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