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闷的问。
艾父沉沉的吐了口气,放下报纸端起茶杯,一瞥,见没茶水了,招呼她:“叫你林阿姨来倒杯水,你去休息吧,你表哥什么时候走,你能不知道?自小你们可是对彼此的消息灵通得很。”
一语戳破她和表哥在餐桌上‘默契’的鬼把戏,艾萌萌低低发笑,“那您干嘛要那么安排,是对何欢晨不满意?”
艾父淡淡瞥了她一眼,似乎有精光闪过,又似乎有一丝阴晦,“没有什么不满意。”
他似乎不想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干脆埋头在报纸上。
艾萌萌千万句为何欢晨‘伸张’的好话都在他那一瞥里烟灰飞灭,硬生生堵在喉咙眼上。
世间最让人气恼的,不是像林轻音那样大言不惭的去爱别人的男友——好歹她的目的性强势又赤啊裸,叫人能够同样去回击;也不是像秦任那样,明明爱着很多女人,还要每日上演痴情郎——好歹那是天性使然;而艾父这样的,他是她的长辈,是最尊爱、最依赖的亲人,尤其是失去母亲后,她在他面前越发的乖巧,也打心底的渴望事事得到他的赞许和认可,但是这种平衡在遇到‘何欢晨’三个字的时候隐隐的被打破了,他既没有用慈爱的目光表达‘吾家有女终长成’的赞同,也没有直截了当的say no 过,却用行动无言的暗示了——何欢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且,没有理由!这多多少少的打击了艾萌萌的内心,让她隐隐的不舒服,又难过。
她缓缓的闭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灯光烘托下,中年男人看报纸的剪影分外认真,恍似半点不知自己不明朗态度带给女儿的不安。
“萌萌,别怪你爸爸,他是为你好,我问过他的,他说你还年轻,多认识朋友不是坏事,你最后喜欢谁,那还是由你做主的,你千万别多想了,阿姨……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你……”
楼梯口,林阿姨眉间蹙起,眼神闪烁的急急安慰着。
“爸爸要茶水。”
艾萌萌心里烦躁,林阿姨的絮絮叨叨让她心底隐含的难过转化为莫名的怒气,想要冷冷的鄙夷她的多管闲事,又思起父亲被审查期间,她们颇有些相依为命的等待同一个男人的日子,她压下怒气,淡淡的开口,打断她的话。
“萌萌——”
林阿姨有些急了,她是真心去关心艾萌萌的,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艾萌萌脚步一滞,更加烦躁了,脱口而出:“林阿姨,艾家的女主人,从始至终,只有过一个。”
林阿姨一怔,艾萌萌头都没回的跨上阶梯。
艾萌萌回到房间里,就捂了脸;她觉得自己太任性了,又太混了。
打心眼里不想承认林阿姨平时有多慈爱,有多温和,在这个家里,自从母亲去世,她就默默的照顾父亲,关忧艾萌萌,潜移默化里,成为那个必不可少的‘女主人’。
这正因为如此,艾萌萌愈发矛盾,既为她的本性善良而不忍,又为她真的能代替母亲位置而气恼,难过,不甘。
毕业那年,母亲病危的消息并没有直接由父亲通话告知艾萌萌,艾父只是扯了其他缘由叫她赶紧回家——这是生怕母亲病危的消息会打乱女儿的心思,怕她神思恍惚在路上出了意外;艾萌萌是在没有一点危机预兆的心情下回到家里,去了医院,母亲已咽气……
不久后,艾父将艾母最后的书信递给艾萌萌,上面清晰的写着,托付林阿姨照顾父女两……
艾萌萌气愤不已,差点将书信撕毁——她不信母亲会写这样的遗言,母亲是有爱情洁癖的温婉女人,一生只痴爱父亲一人,与他举案齐眉又相敬相亲,纵使是不能存活在这个世上,如何能将自己的丈夫女儿托付给另一个女人——纵使那个女人是同乡的好姐妹,早年丈夫在外打工遇到事故而亡,因为无所依托被艾母带到家里做了保姆。
艾萌萌心里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守住原本的家,即使母亲不在,她都不会叫别的任何有妄念的女人走进父亲心里!
事实证明,她是幼稚的。
没有女主人的家庭,怎么看都是有缺憾的,也正因为她的幼稚和自私,无言的去阻挠父亲和林阿姨的可能性,至今,他们之间仍旧保持着淡如水的关系,父亲近些年一直郁郁寡欢,只有面对林阿姨的温情关切时,才向往常一样展露淡淡的感激笑颜,那份笑颜,多半带点亲情的意味,而林阿姨一向本分,多年来,一直本分,只知付出,不求回报……
她真混……
艾萌萌深呼了一口气,走至飘窗前坐下,静静看着窗外。
眼前一闪,庭院鹅卵石上往外走着高大的背影——竟然是父亲?!
这么晚,他竟然还要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但是截止周四,有一万的榜单字数,臣妾会努力的!!
☆、第 27 章
“这次你一定要帮忙了,查案子的是你姑爷,你总有办法的……”
“我们总归是一条船上的,嘿嘿,我们落水,你也逮不到好处的!”
“篓子都是你捅出来的,姓苏的那份证据现在掌握在省里,贺副局长很着急,你要想办法……”
帝豪会馆的包厢里,昏黄的光晕烘托在两座中年男人身影上,稍胖的男人一直絮絮不止,口气略带急切的说着什么,对面的男人沉默寡言,略垂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只有大掌拇指腹不时擦过桌案上摆放的牛皮纸袋子,才略微颤抖,透露出他内心的焦躁。
片刻后,神色平静的中年男人沉沉叹了口气,手指从牛皮纸袋子里捏出相片,移放在灯光下——
昏黄光晕里,相片上的人渐渐显露出来,一对年轻的男女,青春靓丽,正在额头抵着额头,貌似私语着……
微胖的男人轻笑,“怎么样,看起来感情很不错的,我托人打听过了,他们大学期间就恋爱,现在算是再度牵手,还真看不出来,书记家的太子爷蛮痴情……靠着这个,还有什么摆不平的……”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一声裂纸声中戛然而止,他屁股猛地抬前,脱口问出:“你——什么意思?!”
“他们没关系。”
神色平静的男人哗哗哗撕碎相片,像是用尽了力气般,颓然仰靠进软椅,目光猛地直射向对面的胖男人,“苏家夫妇,是谁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