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整天,苏奕南也没去公司,陪她在公寓里厮混到六点,吃过晚饭,才将她送回了学校。
他们散步到舞蹈室的大楼下,一如他上次送她回来那样,但两人的心境已是大不相同。
苏奕南替她把外套的第一颗钮扣系好,又撩拨着她额间的碎发,认真地凝望着她:“有两件事,要跟你说。”
盛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粘过他了,有些不舍得地拽着他的衣角:“嗯……你说……”
“温心尧的事,给我点时间,我会跟外公说清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嗯……”
苏奕南见她温顺的模样抿唇浅笑,将她在自己身侧作乱的小手收入掌心。
“还有,你跟赵觅言走太近了。”
盛意闻言,抬头惊愕地反驳:“哪有啊!我们明明保持着正常朋友之间该有的距离。”
“是吗?”他眸色一深,言语间染上了危险的厉意,“我看他不是这么想的。”
正如齐逾明所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觅言对盛意存了什么心思,也只有她这个迟钝的小傻瓜,以为那是纯洁的友谊。
“可是……他是我的好朋友……”盛意握紧他的手晃来晃去,神色有些委屈,“我总不可能以后都不见他吧?”
苏奕南立马就笑了:“你可以不见他,我批准了。”
盛意恼羞成怒地甩掉他的手,娇嗔道:“讨厌,暴君!”
苏奕南含笑揽她入怀,温言细语地哄了半天,亲眼看着她上了楼,这才转身离开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一个被花丛遮挡的阴暗角落,一直有双眼睛幽幽地盯着他们,久久都未离去……-
苏奕南刚走出校门,就收到了乔阁约他出去见面的信息,便驱车直接赶了过去。
他到的时候,乔阁已经喝了两瓶酒了,正在面色阴沉地打开第三瓶。苏奕南微微皱眉,上前一把抢过乔阁的酒瓶。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喝醉?然后给你当保姆吗?”
他昨天才伺候完喝醉的盛意,可不想今天又来照顾喝醉的乔阁。
乔阁缓缓抬眸,眼神迷离带着几分醉意,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还我。”
苏奕南迅速把桌上的所有酒瓶移动到地面的角落,气定神闲地在乔阁对面落座,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小的益力多放到他的面前:“喝这个吧。”
这益力多是盛意硬要塞苏奕南口袋里的,正好现在给乔阁“借奶消愁”了。
乔阁极为嫌弃地盯着那瓶益力多,脸上冒出了些骇人的戾气:“我让你来,是陪我喝酒的。”
苏奕南双手抱臂,淡然惬意地往座椅上一靠:“可是我现在春风得意,不需要喝酒。”
乔阁眸色冰冷地瞥他一眼,然后默默地了撕开益力多的锡纸,猛地仰头灌下。
待他将益力多的空瓶重重地掷于桌面,苏奕南才不紧不慢地问道:“说吧,你跟陆含霜又怎么了?那天你不是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吗?”
即便乔阁不说,苏奕南也能猜到。能让乔阁变成这副脆弱不堪的模样的人,只有陆含霜。
乔阁盯着桌面上灯光的倒影,想起陆含霜那晚说的话,笑得自嘲而又凄楚:“什么抱得美人归,那些对她来说早就已经是前尘往事,她求我放过她……”他目光缓缓流转,望向对面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奕南,“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放过她……她那么努力地想要离开我……我死乞白赖地抓着她岂不是很没不要脸……”
苏奕南从未见过乔阁如此不自信的模样,眉宇间皆是不悦之色。他沉吟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事,他应该让乔阁知道。
“四年前,你回国之后,你二叔来伦敦了。”
乔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四年前的事,但还是神色漠然地回答:“我知道,二叔说,她收了我们家三百万,答应再也不跟我有任何的瓜葛。”
这件事对当年的他是个晴天霹雳,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与他携手面对困难的人,会因为钱而抛弃他们的爱情。
他还以为,她也很爱他。
“你二叔他……做的不止这些。”
苏奕南深深地叹息,语气有些沉重。乔阁蹙眉,凝神追问道:“还有什么?”
“他逼陆含霜,打掉了你们的孩子。”
“什么?”乔阁瞳孔震惊地放大,紧紧地攥住苏奕南的手腕,嗓音不自觉地颤抖,“什什……什么孩子?你在说什么?”
乔阁的心底有深深的恐惧,如潮水般瞬间蔓延开来。
“你回国没多久,陆含霜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竟让你二叔知道了,具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最后陆含霜的确是做了流产手术。这件事似乎被人刻意地掩埋了起来,我也是查了很久才确定的,大概是你家里的人不想让你查到这件事。”
若不是盛意无意中对他吐露了“孩子”二字,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陆含霜竟然去堕了胎。而后来在查证过程中,许多信息都被人刻意隐瞒和销毁,这更让他确定是乔家人想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
乔阁面色怔忡地愣在那儿,只觉得有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蹿到了心窝,思绪千丝万缕地缠绕在一块儿,如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
他和含霜……他们有过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
他迸出一身的虚汗,再也冷静不下来,艰难地撑起身体夺门而出。
苏奕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瞥了眼被他遗弃在一旁的车钥匙,感叹地拿起水杯浅抿一口:“军人果然是军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不要酒驾,看来党和人民可以放心了。”-
难得今晚没有应酬,陆含霜早早地就洗完澡,找了三部美国喜剧片,抱着一堆零食准备笑到通宵。
最近太压抑了,一点都不像她,她要赶紧找回最佳的状态,要知道,她那个“可亲可爱”的哥哥可是时时刻刻都盼着她摔下来。
她正看得起劲,在床上笑得四仰八叉的,门铃突然间响了。她不耐地撇嘴,心中暗暗腹诽:哪个不识趣的竟敢来打扰她的美好时光。
她不情愿地穿上拖鞋,凶神恶煞地打开了房门:“谁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