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汾王妃没请,她们彼时赴宴带过去不妥,所以才计算着要我们提前把她带过去,就说是跟着我们一道去玩耍的。到时候也不一定非要她出来,还看汾王妃的意思。”
蒋云清到了婚配年龄,却名不见经传,如果想要最大范围内的争取一门好亲事,汾王妃的这个宴会的确是最佳露脸时机。但就不知道,这个主意到底是杜夫人还是老夫人的,又或者是蒋云清自己争取来的?蒋长扬若是想拒绝,一定早就拒绝了,这般特意来与自己说,难道是已经答应了?牡丹想到此,便收拾了情绪,问蒋长扬:“那你是怎么考虑的?”
蒋长扬道:“她虽然和我们不亲,但确实也是到了婚配适龄年龄,她也不容易,和咱们也没什么冲突……”而且说的时候,人就已经送来了,难道叫他把蒋云清立刻给送回去?对着蒋云清那张又羞又怯又害怕又祈求的脸,他做不出这种事。
牡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应道:“好,但咱们还是得和她说清楚,尽人事知天命。还有她到了咱们的地盘,得听咱们安排,不许随便擅自行动。”不管是谁的主意,事情若是成了不占功劳也就算了,别事情不成,却全部推到她和蒋长扬身上去,那才是费力不讨好。
蒋长扬见她应了,忙道:“一定是要说的,这不好听的话就由我来说。你只管和她说好听的就是。”
牡丹笑起来:“就是你最会替人着想。既然要去,就让她今日和我们一起过去罢。”才要叫人去接蒋云清,蒋长扬苦笑道:“不必了,人适才就已经送过来了的。”与牡丹猜测是否与杜夫人有关不同,他猜测的是老夫人一定是为了国公府,准备充分利用蒋云清的价值了。而蒋重,应该也是赞成的。
霸王硬上弓,这真是想不到的,国公府的女儿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当然,倘若不是期望值太高,也原本用不着的。牡丹无语望天。少不得还要去招待蒋云清一回,套点话出来。能够顺手帮蒋云清一把没问题,但她总不能因为蒋云清的缘故,就给她和蒋长扬惹一身骚。
蒋云清规规矩矩地坐在一间花厅里,透过湘妃帘半卷的窗户往外头看。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外面一块玲珑剔透的太湖石像极了一只俯冲的仙鹤,而下面又刚好悬着半池碧水,里面莲叶荷花长得粉粉嫩嫩的。整个园子清幽中又带着一种蓬勃的朝气,让人看见了心里就喜欢,完全不似国公府那种沉重压抑的气氛。她不由暗想,若是她也有这样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园子就好了。
她还是第一次到曲江池这个别院来。从前这院子是王夫人的嫁妆,和离后就一直托给汾王妃管着。但她每年上巳节时来曲江池踏青,从这里经过,总会听府里的老人提起来,说当年的时候春日就住在这里,想什么时候出来游玩就什么时候出来,是何等的惬意,哪里像现在这般一大清早就从家中出发,到了这里人都乏了。
那时候她小,也觉得在这里有一座园子的确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便向人打听为什么现在没有了,那些人却什么都不肯说了。没有过几年,府里的老人渐渐的越来越少,只剩几个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却要么是些锯嘴葫芦,要么就是些诸如老汤之类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都没人能说得上话。
一直到蒋长扬突然归来,她才知晓这别院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其中有这样的过往。刚开始的时候,她和大家一样,对这个从未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就仿佛是要夺走国公府一切的大哥本能地带着一种抗拒排斥心理,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求助于他们。
她自己很清楚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就连与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亲祖母和亲父亲都没能把自己的婚事全部放在心上,又怎能指望他们呢?不过这一次确实是得到了三哥的指拨和帮助,才让祖母动了心,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大哥当时是没拒绝,但这位看着和善,却轻易就把祖母给弄得没法子的嫂嫂,会帮她到什么地步?假如蒋长扬和牡丹帮了她这个忙,助她跳出去,她想她一辈子都会感激他们的。
外面传来环佩的叮当声,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笑眯眯地将水精帘子卷起来,屈膝行礼问好。牡丹带着一股莲花清香,含笑稳稳走了进来:“云清,听说你要跟我们一起去芳园?”
蒋云清飞快地起身与牡丹行礼:“云清见过嫂嫂,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客气。”客气也客气不了,牡丹拉她坐下,认真打量蒋云清。蒋云清的眉眼长得像雪姨娘,却长着个与蒋长扬类似的下巴,远远谈不上美丽,只能叫端正而已。本身是庶女,又长得不美丽,也难怪老夫人一直不上心。倘若蒋重不被停职,只怕此番也想不到她,从这方面来说,蒋云清是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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