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蓉一直跑到大街上方松了一口气,侍从暗自好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肃色道:“世子爷,咱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是不是回去?”
潘蓉理理衣袍,一扫刚才的狼狈,气定神闲地道:“何家的珠宝铺子在哪里?夫人生辰要到了,我竟然忘了趁这个机会给她添件好东西。走走,咱们去看看有些什么好东西,若是能买到一两件,夫人一准喜欢。”他现在就想知道,李荇买那珠子是准备来做什么的,是赚钱?还是专替某人买的。
却说牡丹等人从宝会出来后,何志忠就打发了三个孩子回家,自己心情很好地领着李荇、牡丹等人去了自家铺子里说话,对李荇所有的问题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牡丹愧疚地看向大郎,此间最讲究的是子承父业,家族传承。何志忠此举相当于要领李荇入行,类似于以后就要多一个人和他们抢饭碗,特别是李荇这样有官家背景的人,对于大郎等人来说是相当忌讳的。
大郎收到牡丹愧疚的目光,安抚地对着她一笑,暗示她不要操这些心。何家欠了李家的人情,李荇又不要其他的补偿答谢方式,只好借这个机会让他发笔财,何志忠不见得真的就要领他入行。再说了,假如李荇真的想进珠宝这个行业,何家就算是不帮忙,他也自有他的办法。
李荇倒是自觉,随意问了几个感兴趣的问题后就不再问了,只笑道:“有些渴了。我记得后面有雅室,不如进去煎茶来喝?”
何志忠忙请众人进去,吩咐小童煎茶,牡丹笑道:“可惜碧水不在,不然也能再看她煎一回茶。光看她煎茶的动作,就是一种享受。”
李荇微微一笑:“你若是喜欢,我便把她送你。今晚你就可以喝到她煎的茶了。”
牡丹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不由唬了一跳,忙道:“不要,不要。我怎能夺人之好?再说我不懂欣赏,给我真是浪费了。表哥你还是留着她好了。”怎能因为开玩笑的一句话就定了一个人的前途去向?再说她还记得李满娘上次见着碧水烹茶时,就问碧水肯不肯跟去幽州,碧水当时就不肯,又怎会愿意跟着自己去?
李荇古怪地看了牡丹一眼,突然垂下眼控制不住地翘了翘嘴角。李满娘拉起牡丹的手拍着,呵呵笑出声音来。牡丹急速思考,她刚才的话有错么?她说的可都是实话。猛然想到一种可能,不由脸上一热,掩饰地笑道:“笑什么?”
李荇微微叹了口气,与何志忠、何大郎凑在一处轻声交谈起来,不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李满娘将今日买的几件东西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半晌,突然问道:“那枝玛瑙灯树,其实是你家的东西吧?”
何大郎有些发窘,何志忠原本也没想过要瞒李满娘,便坦然承认:“的确是我家的东西。那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拿出来。”这东西本来就是何家的,不管刘畅出多少钱,买还是不买,上当或是不上当,最后何家都不会亏。
李满娘笑道:“是谁的主意?”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李荇扶着李满娘的胳膊笑道:“姑母何必问这么详细?反正谁也逃不掉就是了。”又看了牡丹一眼,指着她道:“今日的事情,就连丹娘也有份呢。”
牡丹微微一笑,李荇说得对,假如没有她在现场刺激刘畅,刘畅也不会如此冲动,轻易就上了当。不过想必就是此番他不上当,不赔这笔钱出来,日后只要他还想做生意,何志忠与李荇总会有法子叫他吐出来的。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轻响,铺子里的掌柜在外低声道:“东家,外面来了一位自称潘蓉的客人,说是要买您今日从宝会上带回来的那颗珠子。”
他来做什么?莫非叫他看出来端倪了?何志忠与李荇狐疑地对视一眼,少不得起身去招呼。
潘蓉勾着脖子,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何家伙计送上来的珠宝,不住地念叨:“不要这些寻常货色,我就要那珠子,价钱好说。”
何志忠在门外静静站着,听潘蓉将自家伙计呼来唤去,弄个马不停蹄,又大声抱怨了一会儿,方抬步走进去笑道:“潘世子好雅兴。”
潘蓉立刻上前缠着他要买那颗珠子:“我夫人要过二十岁整生,我寻好宝贝许久了,今日本就看上那好东西,偏您下手快,又因为先前那玛瑙灯树您已经让过我们一回,我实在不好意思和您争。现在我诚心上门,请世伯稍微赚一点,把那珠子卖给我可好?”
何志忠笑得忠厚之极:“宝贝这东西也要看缘分的,刘奉议郎势在必得,想必是喜欢得紧或是有大用,与我等只为赚钱的人不同,自然要让。至于那珠子,可不是我买的,而是李行之买的。我不过是为了感谢他帮了我家的忙,特意领他进去,助他赚一笔而已。”
潘蓉睁大眼睛:“那我和他买呀!他不是买成两千万么?那么两千五百万卖给我!转手就赚五百万!请世伯帮我在中间转圜转圜,好么?”
何志忠不敢轻视这个看似嬉皮笑脸,满脸无害的楚州候世子,认真道:“他肯不肯卖,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替世子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