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没有一生病就去医院的习惯,也鲜少依赖药物。吃药算是他为数不多所排斥的事。
于是他一回家就洗了个澡, 正准备换上睡衣休息, 却听到有人疯狂按门铃。
起初以为是林冀, 他便不想搭理,看到沙发上落下的女士包和手机, 迟疑了两秒,还是去开了门。
果然, 是盛微语。
盛微语直愣愣地盯着他,伸出手按在他的腹肌上,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感叹, “哇哦。”
“……”
空气瞬间安静。
男人身上炙热的温度传到盛微语掌心的皮肤, 好半天,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上轰然炸开一片红云。她连忙收回手, 匆匆地道了一声歉,难得地露出手足无措的怯样,“我、我是来拿东西的。”
易言没应声,只侧开身,让出一条道,让她进屋。
盛微语在沙发上找到了包和手机,手机已经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也难怪会错过周霖霖的电话和短信。包和手机是拿到了,可还有一样不知落在了哪处。
她今早怎么找都没找到的内衣,还落在易言家。
这种东西,不管是现在管易言问,还是以后易言找到再还给她,都免不了尴尬。
盛微语站在原地纠结,斟酌要怎么开口问,才显得不那么丢人。
易言回屋里换了身衣服,见她还站在客厅没走,“怎么,在我家住上瘾了?”
他这句话让盛微语瞬间想到昨晚的糗事,她脸上一燥,下意识反驳,“谁想住你家啊,我昨天只是醉糊涂走错门了。”
易言抬手撑了下额头,似乎很疲倦,没有把她怼回去,只是说了句,“以后少喝酒。”
盛微语见他神态太对,细细打量了他两眼,“你不舒服?”
易言含糊地应了一声,“你回去吧。”
丢下这句,就转身回了房,头发都还没擦干就躺下。
盛微语自然是不会听他的话,跟着他去了卧室,见他眉心紧皱,她用手背贴在他额头上,烫得吓人。
盛微语轻轻唤了他一声,“你吃了药吗?”
易言缓缓睁开眼,却没有应声,盯着她看了两秒,又似乎很疲惫地合上眼。
见他这副模样,盛微语大概也猜到了,帮他把被子扯上盖好,她起身离开卧室,从他外套口袋里拿了钥匙,又带上钱包,下楼去买感冒药。
买的感冒药是冲剂类,烧了热水泡好后,她端着药送去卧室。
易言还在睡,过高的体温让他睡得很不安稳,面色微红,呼出的气息都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的发烫。
盛微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起来喝了药再睡。”
易言眉心紧了紧,似乎在不满,缓缓睁开的眼黑沉沉的,却因为涣散了些,比往日里少了一半的杀伤力。
盛微语扶着他起来,把药端到他唇边。
几乎是才递到他唇边的第一时间,易言就偏了偏头,躲避杯中散发出来的古怪药味。
盛微语看在眼里,不免失笑,半开玩笑调侃半是去激他,“易老师,你都是当了老师的人了,喝药耍赖这种小孩子才会做的事,你不会现在也还在做吧?”
高中时候,易言也在她面前生过一次病,那时,她给他买了感冒胶囊,一向清冷沉稳的少年却在这时候耍起了执拗的脾气,任盛微语百般劝说,他都不愿意吃药,更不愿意去医院。
直到第二天病情加重,烧得更厉害,盛微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又耐着性子哄他,易言才终于松了口,答应吃药。
却没想到,两颗胶囊,易言喝了三大杯水,才终于咽下去。
盛微语笑得不成样子,从此知道了他讨厌吃药和不会吃胶囊的毛病。
而现在,她特意买的感冒冲剂,没想到对方依旧是对感冒药这么“不共戴天”。
听出盛微语话中的调侃,易言抬眼看了她一眼,不声不响接过杯子,将味道古怪的液体一口闷下,拿开杯子时,眉心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仿佛刚刚喝下的,不是感冒冲剂,而是致命的毒药。
他喝了药,就要再躺下继续睡,却又被盛微语拦住。
“等等,”盛微语拉住他的手臂,“你头发都还没吹干,就这样睡,明天会更加头疼的,吹风机在哪?我帮你吹干。”
易言抬手指了个柜子。
盛微语把杯子放下,把吹风机拿出来,坐在他身后,给他吹头发。
他头发不长,很快,后面的头发就干得差不多。
盛微语把位置挪到他身前,抬手去拨动他额前的头发,“靠过来一点。”
易言看着她,目光沉沉,却好似神游天外一般,没有动作。
盛微语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想趁机占他便宜,不由无奈解释,“你离太远了,我手举得酸。”
易言依旧没有动作,盛微语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她哪里还有其他心思,至于这么防着她吗?
正当她觉得冤枉委屈之时,身前的男人忽然朝她凑近,低头靠在她的肩上。
盛微语身体瞬间僵硬,“也、也不用靠这么近……”
腰被男人伸手环住,他声音微哑,语气却比平时柔软了不知道多少倍,“微语。”
吹风机还在嗡嗡地发出扰耳的噪音,却依旧没压住那声柔软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