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他脸上却没有一点恼怒或担忧的意思,反而给拿起座机电话,吩咐秘书,给易教授送上两瓶好酒,后劲越大越好。
易言挂了电话,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没再去管。
余光瞥到餐台,目光顿了顿,他走过去,把杯架上的几个杯子都拿到洗碗台,一一重新洗净,又擦干。
订的餐很快就到了,一起送来的,还有两瓶威士忌。
易言面无表情地看着送餐人员把东西摆上桌,又拿出蜡烛点上,正要把也玫瑰摆上桌,他出声阻止,“这些收回去。”
送餐小哥记得这位林总裁的朋友,一时有些为难,“易先生,这是林总的吩咐。”
他来之前,林总可是特别吩咐了他,不管这位易教授说什么,一定要把用餐环境给布置好,关键时刻,就搬出那一句话。
顶着男人压迫的目光,送餐小哥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开口:“林总说,这是他为易先生您的女朋友准备的。”
虽然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准备这些的不是易先生,而是林总,而且,林总给易先生女朋友准备玫瑰花什么的……这不是明摆着挑衅易先生正牌男友的权威吗?
在说这句话的工夫,送餐小哥已经脑补完一出两男争一女的大戏。
他说完这句话后,客厅里明显沉寂了几秒。
室内的温度似乎一下子下降了几度,让人背后发凉。
送餐小哥提心吊胆地立在那,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忽然明白自己来之前,林总说要给他加班费的原因了。林总给的怕不是加班费,而是精神损失费。
一直面无表情的易言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扯开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告诉你们林总,送礼这件事,最好投其所好,这种过敏源,没人愿意收。”
说完,就将那束玫瑰花扔进送餐的箱子里,顺手抽了两张纸将桌面擦了一遍。
送餐小哥战战兢兢地应下,也不敢再坚持要摆鲜花了,利落收拾干净,就马上带着东西滚了。
易言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六点。
玄关处还没一点动静,他回了书房,准备看会儿书,却不知怎么的,又开始整理书架。
书架其实不乱,他有用完东西就马上整理好的习惯,以至于连书桌都干净得好像从来没人用过一样。
可他还是整理了,将每本书的书角都码得整整齐齐。
下午七点,手机闹铃响起。
易言给金毛倒了些狗粮,顺手又把宠物屋里的玩具给收拾了一遍。
八点半,赵希光在微信上给他打视频电话,想和他聊天。
易言回了句晚上有事就挂断了,退出聊天页面,看到联系人中盛微语那三个字,犹豫了一下,点进她的聊天页面,却又什么都没做就又退了出来,关了手机。
十点半,屋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金毛趴在他脚边,安静乖巧地陪着他。
易言打开手机联系人页面,给盛微语打电话,得到的应答却是“对方手机已关机”。
他放下手机,余光瞥见桌上火光摇曳的蜡烛。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烛泪在烛台里层层堆积,完全没有它刚点燃时的那么好看和风光,看起来还有些可笑。
易言在桌边立了好一会儿,自嘲地勾起嘴角,极轻极轻地呵了一声。
一隔十年,又是这样。
他去了厨房拿了个厨余垃圾袋,将桌上的东西全收拾进去,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也吹灭了扔进去。
提着满满当当的一个袋子,走到玄关口,准备去扔垃圾,一打开门,脚步却瞬间顿住。
女人蹲在门口,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臂间,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仔细听,沉闷的呼吸声里,带着些刚哭过的鼻音。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抬起头,眼眶发红,眼神迷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了焦距。
她极缓极缓地眨了两下眼睛,像是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拖着尾音诶了一声,“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
易言垂眼看着她,“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盛微语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会儿往前倾,一会儿往后仰,身形不稳的模样,让人几乎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哪边倒。
闻到一股酒气,易言轻皱了下眉,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晃晃悠悠的身子给稳住,“我送你回家。”
盛微语使劲将他的手甩开,“滚,这就是我的家!”
“……”
易言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屋,把高跟鞋甩到了几米远,又摇摇晃晃地往里走。
他把她落在门外的纸袋子提进屋,关了门,沉默着去捡回被她甩远了的两只鞋,放回门口,又跟在她身后,在她差点把自己晃的往后仰倒时,伸手扶了一下。
盛微语却像是被惹急了的猫一样,把他的手拍开,她瞪着易言,恶狠狠地警告,“臭男人,不要碰我,我狠起来连自己都……”
她边说边晃得厉害,眼看着就要往旁边倒,易言眉心一皱,上前抓住她一条手臂,将她扶住。
盛微语这次倒没甩开他,醉酒的人一会儿一个念头是常事。她向易言倾身倒过去,趴在他怀里,另一条手臂搭在他肩上。
咫尺距离,呼吸在此间缠绵。
盛微语仰头望着他,像是只反应迟钝的猫,缓慢地眨了下眼,弯起眼睛朝他傻呵呵地笑,“言言,你真好看。”
男人垂眼看着她,眸光微沉,喉结滚动。
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松开扶着她的手,声音微哑,“自己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