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誉阁,你……
他十指紧扣,下一秒,嘭的一声,玻璃碎成一块一块的从他的拳头下掉下,最后,落在地板上,还参杂着他的滴滴鲜血。
“二哥。”姬于桀无话可说,甚至是找不到安慰他的理由。只得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中毒的那个人是他,只有他才是多余的。
凌箫天五指紧紧的扣在墙壁中,指尖因为摩擦早已是鲜血长流,而他,竟丝毫也感觉不到那阵阵痛意,只是,冷漠的脸上毫无波澜,冷冷的说:“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二哥,我相信誉阁只是一时糊涂,你——”
“他伤我,恨我,怨我,甚至想要杀了我,我没有怨言,只是,我的女人,容不得他伤害一次,一根手指头也不行,给我找出来。”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字带着杀气,句句夹着怒火。
当看到萧七儿双眼出血不止,当看到她痛到休克,他的心就莫名的攥紧,原来心痛是这种意思,原来心痛真的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内心,他在心痛,很痛,恨不得亲手用手里的刀刺进叶誉阁的心里,他的让步竟让自己爱的人如此受苦,他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二哥,就算我求你了,饶了誉阁这一次吧。我相信七儿会——”
“她熬不过去会瞎的,你知道吗?这一次如果有稍稍的差错,她这辈子,就算解了毒,她都会成为一个瞎子,一个再也看不见整个世界的瞎子,如果他没有对她下毒,没有因为这破解药而吃下那颗毒,我愿意原谅叶誉阁,甚至到我死,我都不会跟他有一点计较,只是,这一次,他错了,他押错了本,他找错了人,他伤错了人,他必须付出代价,彻彻底底的代价。”咬牙切齿,凌箫天字字珠玑的看着姬于桀,任凭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义,最后也只得落下支离破碎的后果。
姬于桀不再多言,知道自己劝不下了,看到萧七儿如此受苦,甚至活不过半年的结果后,就算他说断了舌头,凌箫天的这个决定也改不了分毫了。
雷圳毅听到消息也急忙赶到医院,第一眼入目的便是如此僵持的一幕,两人几乎是相对无言,眼神里,却是带着怒火难灭的气势以对。
“我听说了,怎么样了?”雷圳毅打破僵局,拉着姬于桀的臂膀,轻声问道。
姬于桀微微摇头,“情况不妙,医生说毒发时视网膜受到了挤压,很有可能会失明。”
雷圳毅哑然失语,看了一眼脸色暗沉的凌箫天,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只得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急救室里灯光通明,显然,医生们还在忙碌着。
“叮!”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医生带着疲惫的神色走出了急救室。
凌箫天迎上前,着急的看了一眼病房内静静躺着不动的身影,轻声说:“怎么样了?”
“目前观察,萧小姐的双眼中毒不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身体太弱了,那个、那个——”医生欲言又止,说不出该怎么解释。
凌箫天双手带着微微颤抖,盯着医生变化的脸色看来,恐怕有什么不对劲的事。
姬于桀也随着医生的停顿嗓子发紧,希望不要说出什么让人瞠目的事,否则——
雷圳毅双手扣紧,“说吧,怎么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微微低头,“萧小姐中了毒,前段时间又受了点伤,上一次因为、因为胎儿太小没有注意,没想到这一次看来,萧小姐的确怀孕了。”
凌箫天身子踉跄数步,靠在墙壁上才稳住自己的发抖的双腿,他摇摇头,不敢置信。
是谁红了眼,却见不着一滴泪……
医生再次摇头,“受伤后没有调理,又加上毒发,孩子……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咚!”凌箫天彻底失去气力的瘫坐在地板上,双眼泛红,发涩,双耳处是一片轰鸣,他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真的听错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姬于桀彻底震惊的呆在原地,他本能的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凌箫天,此时此刻,他恐怕再也阻止不了兄弟相残的那一幕了。
雷圳毅疾步上前扶起地上的凌箫天,也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二弟,没事的,先保住七儿,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凌箫天双手紧紧成拳,胸腔内溢满鲜血,他重重一拳挥过,白色的墙面上嫣然炸开一朵炫彩的瑰丽,让人触目惊心的红,彻底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医生浑身哆嗦的退后两步,咬牙继续说:“请凌爷做决断吧,孩子保不住了,母体受伤严重,只有提前手术拿掉孩子,否则一旦毒气侵入,恐怕连萧小姐也熬不过去了。”
凌箫天闭上眼,忍住自己内心的震惊,咬牙站起身,大喘两口气,“给我一天时间,等她醒了,她有权利知道自己……曾经……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二弟,我认为还是不要告诉她,这样她会——”
“不会的,我的七儿……比谁都……都勇敢。”凌箫天双手颤抖的握住门把,看着病床上脸色与床单一样苍白的她,泪水决堤而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却在这一刻所有的勇气像被掏空了一般,止不住那柔弱的泪水。
七儿,很痛吗?是不是真的很痛?
雷圳毅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下一个瞬间,他会坚持不住也倒在地上。
姬于桀无话可说,甚至连动弹一步都失去了勇气,上一刻,他还在为了叶誉阁求情,而这一刻,求不了了,他不止伤害了萧七儿,还伤害了她的孩子,谁也求不了了。
凌箫天推开病房的门,一步一步的靠近病床,她很安静,终于再也不会呼痛了,不,好像他的七儿从来都不会说一声疼,就算是毒发时的撕心裂肺,她也不会说痛,只是会情不自禁的皱眉,就像闹脾气时的一样皱皱眉,很可爱,是吧。
越靠近她,他的步伐越沉重,直到靠近床边,他半蹲在她的身边,伸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手抚摸过她紧闭的双眼:不知道眼睛还痛不痛。
顺势而下,他的手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来的真不巧,没有一点征兆,甚至是毫无声息。
宝宝啊,对不起了,爸爸自私到只有用你的命换回你的母亲,你不会生气了吧?
他拿起她的手靠近自己的唇,干裂的双唇上紧紧的亲吻着她的手背,轻轻的,柔柔的,缓缓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再次的弄疼了她。
“二弟——”雷圳毅也忍不住的侧过头,倒吸一口气,忍住了自己也想痛哭一场的冲动。
凌箫天不管不顾的仍旧贪图着她的体温,好暖和的手,无论病着,还是健康,她的手永远都是暖暖的。
谁说杀手无情,谁说杀手冷血,至少他的七儿的手永永远远都是温暖护人。
“七儿,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哪怕是用我的命,我也会让你活下去的,没事的啊,就痛这一次,最后一次,不用怕了。”凌箫天起身凑到她的额前,俯身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她苍白的唇。
“呃……”床上的人微微抖动一下睫毛,熟悉的香气弥漫在鼻间,是他吗?他在身边吗?
凌箫天感觉到她的微微动弹,急忙握住她的手,紧张的看着她正在拼命睁开的双眼,下一刻,她的眸子里就会映上他的样子了吗?就跟第一次相见一样,她看见他的时候,竟然傻到用蛋糕砸进自己的脑袋上企图收回眼神,他的七儿,从一开始就是单纯到让人想要调戏调戏。
“痛!”萧七儿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一旦见光,双眼一定会痛到让她再次失去知觉,只是这一次,她感觉到的不是来自双眼的痛,而是身体中的某个部位传来的阵阵刺痛,好难受,像是又要再一次的抽空她的精力。
凌箫天听到一声呼痛,慌乱的凑到她的身前,轻声细语的着急道:“七儿,哪里痛?哪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