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身边的非酋(21)(1 / 2)

牛振奇在洗澡。

他受不得热, 明明已经是冬天,别墅里的控温系统调整得刚刚好,他却感觉浑身燥热, 入睡没一会儿就被热醒了。

哗啦哗啦。

水声在空旷的浴室中被放大, 砸在地砖上清晰入耳。

花洒的水珠整齐排列形成水幕,挡住了牛振奇的视线。

他随手搓着头上的泡沫,一边想着昨天晚上梅姐说的那些话。

谢远越来越大,也只是接回来了, 总不能让他家唯一一个孩子流落在外,两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

可当初他是入赘陶家, 这些年也一直对外打恩爱牌, 要是这个时候主动提出离婚, 对自己的形象肯定会有所影响。

梅姐说得对。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陶美荷真的发疯, 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然后顺理成章地离婚。

想到这儿,牛振奇顿时高兴起来。

今天的药已经被他放在了那盅燕窝里, 算算时间,再过不久,她应该就会开始发疯, 又会到处嚷嚷自己撞见鬼。

鬼?

牛振奇嗤笑一声。

只有那个蠢女人,才会真的被这种幻觉唬住。

这世上要是真的有鬼, 他牛振奇还活得到今天?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啪嗒。

浴室的灯突然熄灭。

牛振奇洗头的动作倏地停下来,洗发水迷住了眼睛, 睁不开。

他皱起眉, 不满地朝外面喊:“美荷, 别闹!”

浴室中除了水声, 什么都没有。

黑暗中, 一个漆黑的影子慢慢顺着天花板靠近,停在花洒的正上方,长长的头发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牛振奇没有丝毫察觉。

“美荷?”

他又喊了一声。

拧拧

过去两秒。

啪嗒一声,浴室天花板上的灯再次亮起。

“搞什么鬼?”

他抱怨着,闭眼睛继续清洗自己头上的泡沫,手指一摸,却见漆黑头发顺着指尖垂下来。

吓!

他的头发分明没有这么长!

牛振奇身体一震,迅速甩了甩头,离开花洒,站在水外抓着自己的头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长度,并没有变长,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肯定是最近陶美荷总是在他面前提鬼,让他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转动水龙头,把花洒的水调得更大了些。

他重新站在水下,准备迅速冲完身上的泡沫就出去。

粘稠的泡沫却怎么也冲洗不干净,一直黏糊糊地粘在手上。

不只是头发,就连身上也黏糊糊的,像糊了一层东西。

牛振奇微微抬头,透过眼皮,忽然看见一片红色,铺天盖地。

他心头一震,倏地睁开眼睛。

水还在哗啦作响,在地上汇聚成小溪流入下水道。

指尖那种奇怪的触感也跟着消失了,整个浴室里以黑白色调为主,哪儿来的红色?

牛振奇深吸一口气,压下因为几次惊吓跳得飞快的心脏,再次闭上眼睛。

这一次,当他的眼睛刚要合上前一秒,突然看到眼前的水幕一瞬间变成了红色!

是血!

他刚才就是在用这个洗澡?!

“啊!”

牛振奇大喊一声,迅速张开眼睛,只见粘稠的血不断从花洒中涌出,在地上捡起血花,染红了洁白的瓷砖。

墙上,地上,还有一旁的柜子上,全是都被染红。

那些粘稠的血液顺着墙壁和柜子,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汇聚成红色的小溪,流到他脚边。

牛振奇被眼前的画面吓得脸上煞白,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结在血管里,连忙跑到墙边,看到还在不断从花洒中流出来的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空气中充斥着厚重的血腥味,几乎要把他的呼吸堵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慌张地想要回头,刚好看到镜子中自己浑身鲜血,整个人像是从血池中爬出来似的,连忙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

阀门一开,哗啦——血瞬间从水龙头涌出来。

“啊!”

牛振奇吓得大喊一声,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转身要跑。

可是等冲到浴室口,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他顿时心惊胆战,不断大喊起来。

“美荷!美荷!快点过来!陶美荷,给我开门!”

喊了几声,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陶美荷明明就睡在房间里!

牛振奇用力摇晃起浴室的门,想要把它强行撞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凉意。

刚才洗澡的时候他特意打开了暖风,怎么可能会觉得冷?

他身体瞬间僵硬,连撞门的动作都停了,站在门口就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那寒气渐渐向他逼近,明明身体还在因为恐惧而浑身发热,可唯独后背却冰凉一片。

就在这时,一缕漆黑冰凉的长发突然从他肩膀垂落。

牛振奇浑身一抖,心脏都差点停摆,更加疯狂地开始撞门。

撞着撞着,突然见门背后的磨砂玻璃上隐约倒影出他的模样,牛振奇自己的影子扭曲着,肩膀处模糊漆黑一片。

他瞪大眼睛盯着那处。

慢慢地,漆黑倒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漆黑的长发下露出一个白皙的尖下巴。

在笑。

一双青白纤细的手轻轻抱住他的脖子,动作亲昵地贴着,同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振奇……”

牛振奇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惊恐爬满他的眼睛,心脏跳得飞快,身体却越来越冰冷。

震惊地看着倒影中的女人。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清晨,陶美荷醒来,摸了摸身旁的被子,冰冰凉凉的。

昨天晚上牛振奇下床之后迟迟没有再回来,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实在熬不住就睡着了。

可现在看,难道牛振奇一晚上没有回来睡觉?

她坐起身,刚要换衣服。

咚咚咚。

浴室传来一阵敲门声。

陶美荷疑惑地走过去,随手拉开门。

哗啦!

正靠在门后面的牛振奇直接从里面摔了出来,跌在地上。

他身上只盖了一条毛巾,冻得瑟瑟发抖,脸上也没有血色,摔在地上懵了一会儿才迅速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顿时一脸惊喜。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高兴地喊了两声,连滚带爬逃出浴室。

陶美荷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正要询问怎么回事,刚刚逃出浴室的牛振奇突然对她破口大骂:

“你怎么回事?叫了你一晚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我在里面有危险吗?”

要是以前,看见牛振奇的模样这么狼狈,她肯定会关心地上前询问,

可姜喜月已经告诉了她牛振奇的真面目,此时在面前这个相处了三十多年的男人,陶美荷心里只有厌恶。

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还来指责她的不是?

“你什么时候叫我?”陶美荷冷冷道:“昨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一点声音都没听见,你什么时候喊我的?”

“怎么可能!”

牛振奇大惊。

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撞门,后来虽然昏迷了一段时间,但从醒来之后,敲门就没停过,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逃出去,可就是打不开。

那么大的动静,陶美荷竟然说没听见?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靠在他肩膀上的那张脸,牛振奇脸色更是惨白。

“难道……是鬼?这屋子里有鬼!”

闻言,陶美荷突然想起姜喜月发来的那条短信。

——牛振奇真的被鬼缠上了。

她心思一动,想起自己之前也被他们欺骗,整日被幻觉骚扰,担惊受怕,现在也能让他尝尝滋味。

便弯腰将人扶起来。

“振奇,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自己梦游跑出来的?这世上哪有鬼?”

“不可能!是我亲眼看见的!浴室里全身都是血,到处都是,还有……”

他说到一半,哗啦一声打开门。

黑白色调的浴室里干净整洁,就连红色的毛巾都没有,哪儿来的血?

不只是浴室,就连他身上的血迹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牛振奇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陶美荷道:“肯定是你出现了幻觉,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我帮你预约一个医生吧,帮你好好看看,不要影响到别人对公司的评价。”

这些话都是以前牛振奇说给她听的,现在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牛振奇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是幻觉?我明明看见了……”

陶美荷在一旁看着,道:“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吧?还不去上班吗?今天不是要开会?”

牛振奇恍恍惚惚地站起身,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转头打量她。

“你……昨天晚上,没事吧?”

“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了?”陶美荷笑着道。

牛振奇更加疑惑。

昨天晚上的药是他亲手加进去的,怎么会没用?

反而是他自己……

难道真的是压力太大了?

他搓了一把脸,迅速朝衣帽间走去。

陶美荷站在浴室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神情严肃起来,双手合十摆了摆,才跟着转身离开。

等牛振奇一走,自己带上那碗燕窝,开车去了鉴定中心。

今天下午,姜喜月刚下课,接到了陶美荷的电话。

“塞洛西宾,只需要服用0.1克,就会使人产生幻觉,我在昨天晚上牛振奇给我的燕窝里检测到了。”

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十分冷静,似乎已经彻底心死。

同床共枕三十多年的丈夫,不仅背着自己在外面有了小三,孩子都十多岁,这个小三竟然还是家里保姆,两人甚至还合伙要害她。

再深的感情,在现实面前都会被摧毁得一点不剩。

陶美荷道:“我让人悄悄在公司查过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转移我名下的财产,还好公司有人支持我,不然可能早就已经被他搬空了。”

这些和姜喜月昨天晚上听到的不谋而合。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等我先把公司和财产整顿好,就会提出离婚。”陶美荷语气坚定地说完,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姜大师,牛振奇好像见到那只鬼了。”

她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他是不是真的被鬼缠住了?这么说,我半夜看到唱戏是真的?”

姜喜月想起那个勾白画眉的京剧脸孔。

“牛振奇以前会唱戏吗?”

“不会,不过我很久以前听他说过年轻时候有朋友会唱,他也有些了解。我听牛振奇说……那好像是一个女鬼,看他的样子,好像他们认识似的。”

陶美荷回忆着今天早上牛振奇的模样,对方胆子一直很大,可这次被吓成这样,还一口一个“她明明已经死了”,明显就是认识那个鬼。

姜喜月也觉得奇怪,鬼魂向来不会无缘无故缠着一个人不放。

两人必定有渊源。

“陶女士,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暂时先搬出去,离牛振奇远一点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我不怕。”陶美荷信心满满道:“我有阵法,要是那鬼赶来找我,我一把香灰就能把她吓跑。”

姜喜月有些疑惑。

“阵法?”

“对啊,钟淇教我做的阵法,太管用了,上次那只鬼就是被我这样赶跑的。”

她高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姜喜月却慢慢拧起眉。

“能带我去看看吗?”

陶美荷所说的阵法就在别墅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这里本来是客房,被她临时腾了出来。

一推开门,浓重的返生香扑面而来。

本来返生香的味道是很淡的,不知道燃了多少,竟然能汇聚成这么沉重的味道。

黑色的帆布悬挂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带着诡异的庄重感。

拉着窗帘,一点光线也没有,只剩下香炉中正在燃烧的香发出点点红光,还有神龛中那诡异的发着暗光的木雕娃娃。

娃娃憨态可掬地坐在垫子上,却因为眼睛上戴着一条红布,看上去有些诡异。

“钟淇告诉我,每天早中晚三次,必须按时上香,不然神仙就不保佑我了。”陶美荷认真地说着。

看着房间里的气味,也知道她十分遵从这个规则。

姜喜月掩着口鼻,隐约在浓重的返生香味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

陶美荷笑了笑,道:“每天上香的时候,都要戳破手指,往神像上面滴一滴血。”

她随手一指。

按理说每天祭拜喂血,木雕上应该会残留干涸的血迹才对,可现在上面却一点痕迹都看不见。

就像是被吞噬了。

看着陶美荷的模样,姜喜月皱着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神仙吗?这么听话地每天祭拜。”

“不知道,钟淇没有跟我说过。”

姜喜月走上前,看着那个怪异的娃娃。

“我之前见过这个雕像几次,第一次,拿着它的老婆婆最后变得不人不鬼,最后灰飞烟灭了。第二次,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夜苍老,最后毙命,你觉得神仙会这么做吗?”

闻言,陶美荷倏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