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颀长的身影，似摇摇欲坠地朝这边踏来。随着他的踏过，鲜血滴一路，甚至清楚地听到鲜血滴落的声音。

璟宸脸色苍白如纸，一步一晃，似乎随时要倒。捂着胸口的他看着她的侧脸，满足地勾唇喊了声：“楠楠……”他的一双眼帘颤了颤，明明熬不住，却舍不得闭眼。

她无忧无虑活下去，如此便好。

他垂眸微笑，蔼然叹息。

璟宸张了张无血色的唇，努力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开心吗？”

他压抑不住对她的想念，努力踏着步伐朝她靠近，抬手想碰碰她。

金楠没有躲开，而是很乖的给他摸。

看着他一身的血，他不是无所不能吗？他不是灵力强大到无人能敌吗？他可是天界的太子啊！

对他来说，她没有再用冷厉的眸子看向他，也没再让他滚，已是大的进展。

就算得不到她的回应，这一系列的改变，也仍让他禁不住笑了。他压下想搂住她的冲动。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力气再抱她了。因为他的全身灵脉已经断了。

璟宸再也无法支撑那残破的身体，瞬时倒了下去，金楠本能的伸手接住他，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在金楠怀里的璟宸贪恋着她的怀抱:“不是我派人来杀你的，至从我们出了无它山，是我父君查到了你的寻踪，故意支开我，派人来追杀你。楠楠相信我，我怎会害你。”

金楠的衣服沾上他的血，浑身冷冰冰的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金楠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眼角沁着泪水。

“为什么你要对他们下手？”

“至少你可以正眼看我，至少我在你心里起了波澜，不再是一滩死水。”曾经那几个月的时间，他过的很快乐，好像和她待在一起，哪怕是什么都不做，他都很开心。

是他自己，亲手毁掉的。是他太糟糕了。他现在身体很痛，但金楠看见最亲的人一个个都死去的时候，应该比他更痛吧！

“我把龙丹给她，她体内的金珠可以还给蛟莲，这样她不会有事，也算是为我做的事弥补他们。”

金楠听到他说的话，震惊不已。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如同有无数的针尖在一下一下扎着，又如同有什么沉重的钝器在击打着，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要是没有了龙丹，他将会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但他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了龙丹是活不下去的，他是用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所犯下的错。

还没等金楠说不，他已经用最后一丝力气逼出了自己的龙丹。

在他逼出龙丹的一瞬间，他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如意裙，黑发如墨，一张脸未施粉黛，那双明澈如溪水的眸子里清晰倒影出他的影子，她冲他微笑着说着什么，唇瓣微微翕动。

真好！他又看见她对他笑，笑得那么开心，他舍不得闭上眼睛，他多想看看她，多想抱抱她……

他的眼前已经彻底陷入一片模糊，连她的脸都无法再看清，他艰难地抬起手摸索着。

金楠脸色煞白微微俯下身子，想要触碰倒在她怀里的人，却不知为何手指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当指尖触及那冰冷的肌肤时，她一颤，几乎想要撒手甩开。

她死死咬住下唇，逼迫自己保持清醒，不会的，这是假象。用尽全力握住他手。

“璟宸……”金楠颤抖地喊出他的名字，她是有多久没喊过他的名字了，久到她也不记得。

“为什么你总要一而再再而叁的伤我的心……为什么……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做的事都是为我好。”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几乎都快要听不清。

璟宸头颓然靠在她怀中，他侧首冲她微微一笑：“对不起……”

金楠握住他沾满鲜血的手，心头的恐惧终于抑制不住弥漫开来，身体微微发颤着抱紧他，话一出口，方知声音早已嘶哑得不成调：“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