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人真的在意两个孩子的态度。
后来余姚产女,突然开始产后抑郁,非说房子里阴气重,她喘不上气。
陆宏深照顾她的病情,瞒着陆兮繁和兮泑卖了明颂公馆——那个有着阮明颂活着时全部痕迹的地方。
陆兮繁对陆家彻底失望,当即要带兮泑离家出走。
然而第二天,他亲口听到兮泑面无表情的喊了余姚一声“妈”。
从那时起,兮泑在他口中的代号就成了——叛徒。
那天之后,兮泑早晨从床上起来,对着镜子努力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和平时一样洗漱,吃饭,只不过突然的,失去了三年内的记忆。
站在家门口,她没按铃,呆站片刻,又掉头回去,找到最近一家商店,买了样东西。
进了门,余姚和陆宏深都不在,陆兮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寒假作业就摆在桌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页。
听到门响,陆兮缈条件反射的按掉电视,一个滑跪,扑到作业面前,奋笔疾书。
等察觉到进来的人是兮泑,她翻了个白眼,把笔一摔,气道:“你不会吱一声啊!”
她又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靠,按开电视。
结果那个偶像剧正好进广告,男女主的初吻一闪而过。
陆兮缈气的直锤沙发。
显然余姚把她的手机和电脑都给禁了,她现在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
兮泑平静道:“把答案扯下来抄的快。”
陆兮缈鼓着脸:“我傻吗?扯下来我再黏上去?我妈看不出来?”
兮泑拖鞋,扯了扯卫衣的领子,淡声道:“去书店买本新的扯下来。”
陆兮缈惊了,似乎难以想象这种话是兮泑说出来的。
那个温吞,沉静,很好欺负又不会反抗的兮泑。
“你就教我这个?”
“抱歉,你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兮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教陆兮缈做这种事情。
当然她根本不在乎是否影响陆兮缈的学习,她在乎的是,自己拥有这样恶劣的念头。
“喂,我的明信片你要了没有?”陆兮缈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兮泑的话。
“晏淮说今天寄过来。”
“嗳,他真签了?”
“嗯。”兮泑心情不好,直接回了房间。
晚上,挂着水雾的玻璃透着层模糊的凉。
兮泑被嗓子干醒,模模糊糊,听门外传来斥责的声音。
陆宏深情绪有些激动,喊声传到了二楼。
“你让晏淮给你签一百张拿去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脑子!”
陆兮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里带着不明所以的惶恐。
“你还真以为晏淮是你姐夫啊,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明信片直接邮我公司来了,说是你要的一百张,你知不知道晏淮有多忙,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放!”
余姚在一边和稀泥:“行了行了,多大点事,明天给晏淮送点东西道个歉,缈缈还小,也不是故意的。”
陆宏深愤怒道:“瞅瞅你教育的女儿!除了给我添堵,还能帮什么忙?废物的连考试都倒数,假期作业写的跟狗啃的一样,兮繁和兮泑谁像她这么不争气!”
余姚惊了:“你生气归生气,犯得着这么说女儿吗?缈缈怎么说也是你亲生的!”
陆宏深:“是啊,亲生的,不是亲生的还能帮我促成合作,亲生的能干什么?”
“陆宏深!”余姚怒叫。
陆兮缈持续大哭。
楼下鸡飞狗跳,兮泑只是安静的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床靠着窗户,还没有拉窗帘。
玻璃上虽然带着涩涩凉意,但透过被水雾切割过的黑夜,她能看到细碎的星光。
雀跃的,持续不断闪烁的星光。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代替她,向陆宏深告了状。
兮泑感觉到一阵沁透心扉的畅快,这种畅快来自于余姚的声嘶力竭,来自于陆兮缈的嚎啕大哭,更来自陆宏深的自取其祸。
这种畅快里,还夹杂着良心未泯的忏悔。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星星大概失去了方向,在今天晚上,全部聚集到她的窗外。
它们和被窝一样亲近,它们和晏淮的眼睛一样明亮。
兮泑摸索着床边的裤子,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黑暗中,她撕开包装,慢慢抽出了什么。
火苗一簇,房间里漾起橘红色的光。
ice柠檬绿叶。
良久,空气中漫起一股清淡凉爽的,柠檬叶子香。
兮泑还是呛出了眼泪,胸脯猛颤着。
她弓背靠在窗边,睡衣松垮的搭在后背,袖子沿着清瘦的手腕下滑。
恬静的脸侧,还是一如既往的乖。
她抱着膝盖,一边哭,一边吐息。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妈妈我不是好女孩了。
但我就坏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