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韩宝葭看过来的眼神澄澈,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关切和忧心。
这么些年来,卫简怀身边来来去去围绕过很多人,z.为您整理制作他们有的仇恨刻骨、有的心怀叵测、有的崇敬钦佩、还有的爱慕渴望……然而这样真心关切的眼神却只有寥寥数人,其中一个生死未卜,另一个还远在天涯。
这小丫头看起来倒是真心喜欢他的。
可惜,出身委实有些低,要不然倒也不是不可以收入宫中。
卫简怀脑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有些突兀,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深悔自己方才失言而如坐针毡的韩宝葭简直像是听到了救星,精神陡然一振,直起了身子:“陛下,我爹取酒来了,我去——”
卫简怀摆了摆手,身后的李德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不一会儿便捧了一坛酒进来了,一并送进来的还有几叠小食和两个酒盅,打开的门重新被关上了,韩宝葭只来得及看到叶齐宏略带焦灼的脸。
“陛下是要饮酒吧,我三哥酒量好得很,不如我去请他过来作陪?”韩宝葭犹自挣扎,想要找个理由离开。
“坐下,斟酒。”卫简怀淡淡地吩咐道。
韩宝葭咬着唇,只得上前斟酒。
卫简怀拿起酒盅一饮而尽,一股甘甜滑下喉咙,的确是好酒,叶齐宏倒也没有藏私。
他朝着酒盅努了努嘴:“你也喝一杯,暖暖身子。”
书房里没烧地龙,旁边的银霜炭也才烧起来不久,的确有些冷。可韩宝葭并未饮过酒,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何酒量,便谨慎地喝了一小口,不多会儿,一股暖意从心口出袭来,暖洋洋的,顺着血脉袭遍全身。
“侯府里的人,对你还好吗?”卫简怀随口问道。
“祖母他们都对我很好,我很喜欢这里。”韩宝葭答道。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卫简怀的嘴角稍稍勾了勾,放缓了声音道:“别怕,看着朕说话,朕喜欢看你的眼睛。”
韩宝葭呆了呆,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迎视着卫简怀的目光,轻声问:“他们都说我的眼睛像谢大人,陛下这是在缅怀谢大人吗?”
好像心中的小秘密被人戳穿了,卫简怀略有些不悦:“谁说的?”
“我猜的,”韩宝葭心里有些发酸,何必呢?当初两看两相厌,现在生死两隔,再多的缅怀也没用了,“陛下,逝者已矣,谢大人既然已经不在了,你也别太伤心了,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在天之灵也必定盼着陛下能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卫简怀沉下脸来,周身上下透出一股子寒气来。
“谢隽春言而无信,朕为何要缅怀他?”他一字一句地道,“朕等着揪出他的尾巴来。”
“言而无信?”韩宝葭愕然,答应卫简怀的事情,她上辈子哪一件没做到过?
“他说要做朕一辈子的良臣,可朕刚登基两年他就走了,不是言而无信是什么?”卫简怀的手慢慢捏紧了,仿佛他手里的握的不是书册,而是谢隽春的脖子。
韩宝葭愣住了,眼底一阵热意袭来,她看着卫简怀,一时忘了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