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动,孙立梅就受不了了。
凄惨的哭声犹如鬼爪挠心般,牵扯着每个人的耳膜。
她扑在桌前犹如谩骂般喊着老天爷,“我这是作孽啊生了这个儿子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啊——”
她一闹,所有人就都扑上去表达孝心,一遍遍地劝着她不要伤心小心血压。
康涛更是夸张地抱着孙立梅,陪着一块儿嚎一块哭,还要陪着一块去死。
孙立梅上气不接下气,抽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
身边劝解得最凶的人都没反应,最后还是康泽看不下去把人抱起来,送到房间里吃降压药了。
主角一走,剩下的人自然一窝蜂地也跟着进了房间。
康以柠站在二楼和三楼的楼梯之上,从没见识过这种场面的她,结结实实地懵了一把。
忽然冷清下来的客厅在此刻就像是一个人潮散去后的破败戏台,演员们随着落幕戛然而止,只留下看客满心怒火。
可今天这场戏的看客,从始至终,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哪里的窗户没关,一阵凉风从背后传来,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康以柠有预感,今晚是走不了了。
不想继续留在这样窒息的地方,她转身回了那个到处都是霉味的房间。
坐在阴冷昏暗的房间里,想着刚才他们一口一个的丫头片子和赔钱货,既委屈又觉得屈辱。
她一直都知道康至谦和孙立梅不喜欢她,也知道刘素青是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她也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只是想要保住彼此之间唯一的一点体面而已。
可是就连这点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礼仪,都在这样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连带着她的自尊心被撕得粉碎。
习惯性地想在贺宁那里找点安慰,康以柠想给她打个电话。
手指才解了锁,眼前浮现的却是她和康泽回来那天,贺宁疲惫不堪的脸色和已经完全垮下来的肩膀。
她好不容易才清静了一天,才一天而已。
考虑到贺宁现在可能出现的一点喘息时间,手里这个这个号就怎么都拨不出去了。
被伤害过的耳膜急于听到别的声音,来安抚内心的不安。
康以柠手指在页面上轻轻划了两下,几乎是怀着拜托的心情,给备注为大狗子的人打了好个电话。
可都没人接。
盯着屏幕上‘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建议稍后再尝试’的字样,康以柠鼻子一抽,只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眼前模糊不清,就生生咬牙忍住。
她是妈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金疙瘩。
她绝不会为这些人,为这些无聊的谩骂而哭,
绝不。
……
坐了大半个晚上,如果不是想上厕所,康以柠怀疑自己会就这么坐一个晚上。
房间里没有洗手间,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摸索着开关,打开了走廊的灯,
整栋楼里,安静得只剩电视机的声音。
康以柠上完厕所,路过楼梯时犹豫着往下看了一眼。
三楼隐隐有走动的声响,细微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一切都透着一股风平浪静的压抑味道。
康以柠咬着唇,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间。
掉漆的木门半开着,透出的一线灯光在几扇黑漆漆房门的衬托之下,像是马上就能爬出半只鬼。
小小地打了个寒颤,康以柠连背包都顾不上拿,只想下去再努力一次,问问康泽什么时候回家。
轻手轻脚地下到二楼。
空无一人的客厅里饭桌还是她离开前那样杯盘狼藉,只是地上的碎片被收拾了起来。
无人观看的电视机传出一阵爆笑声,在此刻只显得这个房子更加空荡。
康以柠忍着心里的不安,一点一点靠近了,康泽抱着孙立梅进去的那个房间。
细细的说话声隔着门板隐隐约约地传来,只一句,就让她浑身发凉,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贺宁也不能生,还这么飘着是打算怎么办?”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被人欺负惨的姑娘,在他身……
孙立梅平静了很多, 像极了一位慈母。
“以前你们年轻,我想着你糊弄我, 但总有一天能想清楚,这都四十了,还年轻吗?都不考虑以后的吗?我死了怎么下去跟祖宗交代?”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康泽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不是有柠柠吗?”
“你怎么还是没开窍,那丫头能顶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