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狐说魃道 水心沙 2862 字 20天前

我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灰色的,密密层层,层层叠叠,浓重而厚实地压在我们脚以下,院子那些高墙以上,从墙外不到一步远的距离开始,连绵到我们的目光无法继续跨越的距离之外。

以致过了那道墙,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看不到这个大宅子里除了我们所待的这个院落外的一切……而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天知道……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阵窒息般的沉默过后,梅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该怎么办……”一步步朝后退,ami看着众人的眼神比她以往任何一个镜头都要叫人心惊。她却不自知的,只顾着重复那句话,一遍一遍,仿似问多了,这事情真的就能迎刃而解般:“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忽然身后王南问了句:“靳雨泽呢,谁看到靳雨泽?”

声音很轻,却叫我们再次一阵沉默。

是啊,靳雨泽呢?

从刚才屋子里因为周老爷子的疯癫发作而乱作一团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们始终没见过靳雨泽。

连之前找梯子而翻遍院子的各个角落时也是。

他人呢……

这一天过得很漫长。

神不知鬼不觉里失踪了两个人,而我们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唯一的线索是刘君培的所知和他写的剧本,只是剧本在来这片院落前已经到头了,没有下文。没有下文的恐怖故事,好像说书里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钓胃口么?这哪叫钓胃口,我们已经在整整一天的思考和猜测里丧失了一切胃口。

下个失踪或死亡的人会是谁?

聚在底楼客厅里我们面对面坐着,看着彼此。不知道这晚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没有章法的,那个看不见的杀手的目标,他的想法,他做事的条理……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在这个迷宫般的地方。唯独不可能的,是从这里逃出去。

安静的黄昏。

夕阳喷着血似的颜色,没有云的天持续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是么。”一片死寂里,沈东忽然拖了张椅子在程舫面前坐了下来。这之前他已经抽掉了一整包烟,现在口袋里空掉了,于是他开始不再保持沉默。

程舫抬头看了看他。

似乎只是一夜间,这女人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眼睛里已经不复初见时那种干练和犀利,有点闪烁,她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被不知名的一些原因压着说不出口。周老爷子在她身边那张椅子上坐着,人已经恢复了平静,仰头看着天花板,嘴巴一动一动不知道在轻声低估着什么。

“你还有什么顾忌么,这种时候。”沈东再问。

程舫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什么顾及,我们死不死在这里也不是我说想就能想的。”

“你总该对这房子和它的历史有点了解。”

“了解?”霍地抬头,程舫一声冷笑:“你认为一个一年365天里至少有300天不在这地方的女人能对它有多少了解?它让我恶心,就像一个全身散发着棺材味道的死人一样让人恶心!”

说到这里,那张脸几乎逼近沈东的鼻梁。沈东没有动,只是伸手抹了下被她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但你是这屋子里脑子清醒的唯一一个生活在它里面有些年头的人了,不管那年头的长短。我想你对它的了解应该不会比刘君培少,是么周太太。”

这语气让程舫朝后靠了靠:“你在审问我?”

“没有,审问一个律师是不明智的,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后,希望你可以看清楚眼下的这个现实。”

“你想要我怎么样。”

“说说,说说关于这套宅子的事情,看看我们能不能从里头分析出点什么来。总好过坐以待毙。”

这话叫程舫沉默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依旧呆呆看着天花板,嘀咕着那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说了些什么的话。

于是程舫轻轻叹了口气:“好吧。关于刘先生说的那些事,我不否认。45年惠陵被盗后,那批陪葬品里的一部分确实是在周家,在这片宅子里。”

空气再次沉寂了下来,因着程舫的话语。

她在这层寂静里轻轻搓了下手,有点冷似的,然后继续道:“而周家,是当时冒着土匪的名义,联合弄开惠陵把里面洗劫一空的三大司令之一。”

“那时候,从惠陵运出来的陪葬品远比人想象中要多得多,听说,光军用卡车就装了五辆。但并没有包括刘生提到的十二翡翠小人,血鲛珠,以及不动明王大天印……”

听到这儿我下意识摸了下手腕上的锁麒麟。随即意识到有双目光在注视着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谁,他那双被擦得一丝不苟的镜片折射着黄昏血似的光,闪闪的,很斯文,却叫人没来由地心生厌恶。

“那是些特别珍贵的东西。听老太爷清醒时这么形容过,刚挖出来那会儿,坟墓里照明灯所不可及的地方原本是一片漆黑的,它们却像是镀了层荧光似的在漆黑里散着细细朦朦的光。什么叫珠光宝气呢,那东西就叫作宝气。”

“这么稀罕的东西怎么会最后都集中在了周家?”边上梅兰轻声插了一句。

程舫朝她看看,没直接回答,只是将视线落在她脖子上:“听说你家对珠宝有研究。”

也不知有意无意,梅兰手抬了下,这姿势刚好挡住她领口处那颗光滑得水似的翡翠珠子:“我祖父和我父亲都对这有点兴趣。”

“难怪。你脖子上的翡翠质地很不错,买的?”

短暂的沉默,意识到周围人都因为程舫的话吧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梅兰皱了皱眉:“这和我们在谈的事情有关么?”

程舫摇摇头。

“那么……”梅兰挑了下眉。

于是众人的目光重新集中在程舫身上。相比之下,毕竟程舫说的才是我们更为关心的,而梅兰之前提的问题,也正是更让人想急于知道的。

三位司令,三件宝贝。为什么不分开每个人这里放一件,而是全部集中在周家老太爷一人身上呢?

“关于这个,爸爸他当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个中原因老太爷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后来猜测,也许是他们定下了什么协议,而老太爷,应该是协议里那个看守人。”

“看守人?”沈东皱眉。

“是的看守人。那么多年,周家这园子可说就是为了看守那三样东西而存在着的,当年很多文物都经由老太爷的手专卖出去,唯独这三样东西一直没有被动过。”

“但特意邀请约翰·金到府上给它们拍照,写传记,老太爷不就是为了试探那些东西在国外的市场么?”走到我身后不远处坐了下来,刘君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