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琬把今早自己和铁手说的关于人.皮.面.具被人改过、自己此前偷过知府一本账本的事告诉了两人。
“那改我人.皮.面.具的人有些本事,我起先也没认出来。”谢琬说道。
楚留香灵光一现:“我觉得这荆州知府与此案有很大关系。依我猜测,你会被陷害偷盗官银并非他们见你近来风头更盛,嫁祸于我或者司徒摘星不是更有说服力?他不得不用这种办法逼你现身。只因你拿去了他最害怕别人知道的秘密。那个账本怕是关键中的关键。”
“哎呀。”
楚留香问:“怎么了?”
贼姑娘摇了摇头。
胡铁花:“那账本你带在身上了吗?”
把账本随意丢给小夏的贼姑娘镇定自若地回答道:“当然是放在安全的地方啦。”
“那上头写了什么?”
“不知道,像是一种特殊的记录方式,我没弄明白。”
他们又走过了一段石道,这次的石室里并非罂粟迷烟或者机关暗箭等着他们,但三个人却睁大了眼。因为所谓被盗的五万两官银就在这里。楚留香把每一个大箱子都打开,分文未少。胡铁花说得最准确:“这不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吗!”
这间石室并非是最后的终点,后面还继续修了通道,就像是两边分别有一个入口,可以相互贯通。
就在这时,通道那头传来隐隐脚步声,三个人脸色俱是一凛,纷纷定向通道那头。黑暗之中,铁手以及陈将军走了出来。两方人俱是一愣。
“小夏?”
铁手应道:“你们怎么来的?”
一旁,楚留香看见铁手身边还有两个人,倏然,他想通一切。楚留香脸色一变,对对面的铁手喊道:“小心!”
铁手身手迅捷,蕴含深厚内力的双手震断了刺向他的暗剑,强劲的内力反噬,导致陈将军身边的那名侍卫口吐鲜血昏倒在地上。然而就在铁手挡住反手一掌时,陈将军飞身到了石壁旁摁下机关,铁牢将装有五万两官银的几箱箱子连同谢琬、楚留香、胡铁花通通困住。
“我先奉劝几位英雄不必白费力气,这是外邦特殊的玄铁,刀剑砍不断它,即便是铁手铁捕头这样深厚的内力也耐它不得。”
铁手转身,俊逸的浓眉紧紧皱着:“将军,你这是何意。”其实铁手心里已经明白事实真相,可他想不通,是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一个将军做出此事。仅仅是因为五万两?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追求的东西,不是么?”
陈将军负手而立,因为所诉说的话语眼神中流露着些许兴奋的微光。说完,他看向铁笼中的谢琬,却是对铁手说道:“不必想着先挟持我让我打开机关放他们出来,我只需一摁,你的这些朋友都会被等会射.出来的暗箭捅成筛子,纵使轻功再高,在这方寸大小的铁笼子里也避无可避。”
“在铁手你说你认识千面后,我就想即便你发现这密道、这些银两又如何,我的目的也能达到。现在,我只需要一样东西。”
“那本账本呢?”
谢琬不说话,一脸正直地和铁牢外的铁手对视了一眼。
第25章 扑朔(四)
陈将军见被困在铁牢里的谢琬始终不说话, 认为她并不把他当回事,于是摁下机关,屋内四角顿时露出弩/箭的箭筒。与需要臂力拉动的弓不同, 弩这种武器依靠机关偃术, 寻常人懂得操作方法即可使用,而弩/箭发射的威力却丝毫不比弓箭小。正如对方所说, 纵轻功绝如楚留香,在一间铁牢里也很难避开四面八方来的箭雨。
先有罂粟迷/药, 后又有这些杀伤力大的武器, 这小小的地下暗道里竟如此深藏不露。
陈将军轻蔑地笑了笑:“还是说你们打算先试试?”
胡铁花不信邪, 双手蕴劲掰扯两根乌黑的铁栏杆。可如先前对方所说的那样,他们一时半会也对这外邦精铁无可奈何。就怕是费上全身绝大多部分内力即便能破牢而出,后面还有机关暗箭等着他们。
谢琬淡定地移开了先前和铁手对视的目光。她脸上也没有如对方所愿有任何类似于紧张或恐慌的表情, 甚至还和平常一样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然后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铁牢外的陈将军:“可是那账本我没带在身上呢,你说要怎么办?”
那副语气听了就让人无端火冒三丈。铁手不知道她是故意激怒陈将军,还是即便身处眼下这般险境也没让她认真起来。
果然, 陈将军阴沉下了脸色,但他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拿到那本关键的账本,因而他耐着怒意继续说道:“告诉我位置。”
阴暗的石室内, 两人谈话的内容围绕着一本账本,然而陈将军并不知道与他而言十分重要、甚至不惜设局嫁祸谢琬来将其捉住的这本账本此刻就在离他不远处的铁手身上。方才对方甫一问账本下落的时候,铁手就从被被困住的贼姑娘的眼睛里知道了她的打算。明明只是一场短暂的对视,没有任何言语的辅助, 或许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铁手觉得自己明白她想让自己做什么。铁手按兵不动。正如不久前贼姑娘的无心之言,敌人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账本就在他身边——这么危险的地方放着。
谢琬嗤笑一声,这下连白眼都懒得给对方了。
“我和你说了,我们才真的没机会活着离开了,你当我傻啊?”
论演技,恐怕在场几个男人没一个是谢琬的对手。具体来说大概就是初出江湖的小菜鸟和永远活在江湖传说里的绝世高手之间的差别吧。即便楚留香这样机敏过人、细致入微的男人也没有发现,此刻身边这个性格乖张、说起话来能气得人半死的姑娘是他那个永远最温柔最体贴的蓉蓉。
这时候,楚留香他们之前来的那条暗道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以及呼吸声。荆州知府率着几个衣着是陈将军部下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见到擅闯密道但已被困住的宵小们,又看着主心骨也在这里,顿时松了口气。知府抹了把额头的汗,跑到陈将军面前行礼:“还好将军来得及时。”
陈将军嗤了一声,显然并不是很看得上他这幅德行。
“行了。那个偷了账本的人已经抓到了,现在只要找到账本。”
知府闻言,不太放心地看了一眼并没有被困住的铁手,见他只是冷着脸站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动作,似乎是受制于他们。四大名捕不同于其他的江湖高手,他们有公职在身,不仅江湖中名声甚广,就连这些读书做官的官员也知道他们的厉害。知府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盯着铁手看了好几眼后才堪堪转回头,然而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铁牢中唯一一个女子看着他时的嘲弄。这份嘲弄连掩饰都没掩饰,让荆州知府脸上青了又白。
他顿时往前走了几步:“你!就是你!”
谢琬但笑不语。
“东西呢?!”在知府看来,这个小贼实在不知好歹,死到临头竟还如此嘴硬。
楚留香和胡铁花是真的不知道,而知道的人却不怎么配合。谢琬看着走近了几步却始终不敢真正靠近的男人,突然笑了一声,她脸上那张乖顺的易容脸庞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知府大人,我做的人/皮/面/具是不是很好?你却竟然还把这么好的宝贝拿去让别人胡乱改动。你要是需要,我大可以送你一张的……若不是你这副模样实在让我觉得面目可憎,我觉得把这张脸皮剥下来做好送给你倒是挺好的。”
人/皮/面/具本是正统之外所谓的旁门左道,而谢琬又说得如此逼真,顿时把人骇得跌撞往回退了几步。
陈将军怒极:“我撕烂你的嘴!”
“有本事你就过来啊,到时候你再摁下机关,我们还能一起被捅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