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悠然不愿意听那些人性中最为肮脏无情的东西。
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宁愿在殡仪馆,而不愿做一名法医的原因,每一次办案,每一次真相浮出,都是一次人性的拷问,让人心冷,心寒……
这些负面能量,她不想承受。
经过会客室时,叶悠然看到厉承勋已经整洁一新,和宇阳一起,在律师陪同下,办理手续。
叶悠然正要走过去跟他说话,助手在前面朝她招手,“叶法医,死者尸体重新运回来了,您来解剖,还是我动手?”
“你来吧。”叶悠然道,真相已经查明,这个塞到她子宫的东西,或者是凶手转移警察视线的障眼法,又或者是死者自己动手所致,总之,对案件没有太大影响。
助手手生,需要叶悠然在旁指导。
子宫内的东西,因为吸水过多,膨胀严重,而今已经腐烂。
除此之外,还找到了一个类似手柄的东西,初步判断,是一种自慰器。
“怎么会有厂家用这种材料做自慰器呢?故意杀人啊!”
“也许,是有人改装的。”叶悠然治疗者手柄尾端的痕迹,“这是被人用某种工具切断的。”
子宫里,还有一种水红色的颜料。
叶悠然推测,“有人做了改装,将手柄这一段的东西改变,然后涂色,让死者误以为,这是她原先的自慰器,而且这个手柄很湿滑,应该是涂了润滑油之类的,现在去做化验……”
“好。”助手取了样品,拿去化验室。
叶悠然仔细检查了死者子宫,子宫壁很薄,有陈旧性伤痕,应该是做过清宫手术……
叶悠然将尸体一点点缝合,然后盖上白布,推到冷柜之中,她走到桌案前,打开笔记本,像以前一样,想写下一段结案感想,可是,却什么也写不出来……
“丫头……”
磁性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叶悠然心头一暖,回头看向厉承勋。
他和煦温柔的视线盯着她,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叶悠然放下笔,拿着包扑到他怀里,仰头看他,“我们回家吧。”
厉承勋俯头在她额上亲了下,拉住她的手,“好。”
但是,快到警局门口时,姜花从外面进来,对厉承勋说,“外面有媒体等着,我把您的车子开到院子里来?”
“不必,你先带太太出去。”
“是。”
叶悠然这种发型,很是畅通无阻的走了出来。
坐在车上,看向窗外,厉承勋和律师一起走到大门口,媒体采访时差点把话筒戳到他脸上,叶悠然抿唇,难得恼怒的骂了句,“真是苍蝇一样!”
姜花倒是一副看惯了的表情,笑着开导她,“厉总以前也很不适应,以前在军队里还好,后来回了嵘锦,被当做一个公众人物对待,他也很苦恼,后来也就习惯了,好消息坏消息,都靠媒体传播,他们不仅能害人,也能帮助人,比如这次,隆子明在公司的一系列动作,如果媒体渲染,不会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倒也是。叶悠然问,“对了,都闹到这一步了,他还想回公司工作吗?”
姜花道,“厉总的计划我不知道,我想,八成是不会回去了,厉总也不是受虐狂,明知道厉邵元故意奴役他,玩弄他,他还要自寻死路啊?以前帮他,都是为了厉景望,现在,他帮得够多了,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看隆子明那些动作,叶悠然有预感,厉承勋这次,是要给厉邵元一个真正的教训了。
父子之间的感情,基本上被厉邵元耗尽了,厉承勋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闻讯赶来的媒体太多了,警局的人不得不出面,用两道人墙给厉承勋开路,直到他上车。
他的车子出发,姜花开车跟在后面。
过了一条街,没有媒体跟随,厉承勋从前面下来,和叶悠然共坐一辆车。
姜花识相的降下隔板,厉承勋和叶悠然自然接吻,当厉承勋的手指再次抚摸到她的头发上时,叶悠然开口交代了,“我把头发给剪了。”
厉承勋身上的热情陡然间被她一句话给压了下去,他看着她的头发,伸手摸了下……
然后,脸上的表情以人眼可见的速度从柔情似水到冷硬震怒……
眼神也冻得人颤抖。
叶悠然坐到他腿上,搂住他,依偎在他胸口,小脑袋蹭啊蹭的,像一只撒娇的猫咪,“勋勋,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擅自剪头发了,当时真的是太着急了,担心你,谁让你当时不跟我讲清楚,也怪你的!”
她叫他‘勋勋’的那一刻,厉承勋身上的冷气就不再往外释放了,眼底涌出如大海一般的深厚柔情。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唇齿间呢喃,“终于肯这样叫我了,嗯?”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是羞于启齿,又不是跟你心里有隔阂。”
多年前,她突发奇想给他起了小名勋勋,当时他挺接受无能的,觉得这个名字还孩子气。
只是,后来她再也不叫了,每次都厉承勋,直呼其名,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他又不愿意逼迫她。
直到现在,再次听到,他才发觉,自己是多么怀念这个小名。
叶悠然能够懂,就好像,他叫她丫头时,她心里的那种悸动和怀念。
多年之后,他们的感情,重新回到了从前,而且,历久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