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素为人颇是亲切,平易近人,于是一伙下属直接开始闹着要少饮几杯为他庆生。他想着治军当张弛有度,于是允了,但依旧再三强调了只两杯,不能过之,而且得分开三天,一批批来。
换来一群人起劲的哄声嬉闹,“诺!王爷放心便是。”。
冬夜,夜深如墨,繁星淡月。
酒过两巡,他走出庭院透气,却遇见了之前罹难的下属托给他照顾的姑娘,郑子歆小姑娘,一脸娇羞地向他表明心迹。
这个姑娘比他小了太多,他是一直当作亲妹妹看待,并无半分多余的情愫。加之那时战事吃紧,大战小战不断,他总觉得自己随时就可能以身殉国,实在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也不想连累了人家小姑娘,年纪轻轻当寡妇。
所以一番好生劝解不成,他干脆狠下心来,对她说了句:“身已许国,再许卿难”,直接快刀斩乱麻地拒绝了小姑娘,害得人家伤心地哭着跑掉了。
虽然对小姑娘并无情意,但相处这么久了,看见她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的心下也有些怅然愧疚的郁郁。
正待他轻叹了口气,举杯惆怅地浅啜了一口酒液之时,他听见轻巧的一声娇笑,音色美妙若珠玉琳琅,温柔而有微微的沙哑。
“好一个‘身已许国,再许卿难’。quot;
他蓦然抬头,只见一人身形纤巧绰约,盈盈坐在屋檐边缘,一袭苍黑利落的夜行衣,脸上覆着他狰狞的般若面具,垂落笔直的双腿,着一双朱红的短靴,逍遥而俏皮地一晃一晃。
她背后是漫天星阙浩瀚,衬得那人一双翦水秋波般的凤眸灵动娇俏,像映入了沧海间涟漪粼粼的夜阑寂寥。
他不知为何,只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她,那个叫白依依的姑娘。
“明明是生怕自己有天,沙场罹难成了河边枯骨,连累了她,却要故意做郎心似铁的无情样子,王爷真是用心良苦。”
她笑盈盈地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下身形轻捷衣袂翩跹,颇地风华绝代。
“白姑娘,夜闯某的府邸,有何见教?”
他尚记得那日对她颇不正常的心悸,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一见她就有些慌乱不稳,但表面上却表现得很镇定,只是淡淡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
“听说你府上设宴,来讨杯酒水喝。”
她不以为意地取下了那个面具,露出了她美艳无双的容貌,笑道,“怎么,不欢迎么?”
他长眉一挑,浅笑道。
quot;哪里。姑娘的话,随时都欢迎。quot;
“这可是你说的。”
她弯眉轻笑,直接皓腕轻抖,挥出一道金芒带着风声尖锐直迎面向他袭来,那是一条她一直缠在纤腰间,当作腰带用的金色软鞭。
他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毫无征兆,急忙飞身后退。但软鞭却并不是冲他而来的,鞭尾在他面庞几寸之处陡然收势,灵巧斜斜一卷,缠住了他手间的杯盏,被她朱唇啜笑间轻盈一收,薄而脆弱的白玉兽耳酒觥便稳稳落入月下那莹白的素手间,连清澄的酒浆都丝毫未溢出星点。
“本姑娘想要你手上这杯,应该比其他的好喝。”
“饮胜。”
她笑得是少女的娇俏带着几分得色,欣长优美的指间把着玉酒觥,遥遥向他举杯,祝酒示意,便直接就着他刚才喝过的位置,潇洒地一口仰尽了杯中的残酒。
“白姑娘你……”
他一瞬有些绷不住一脸清冷,她艳若丹朱的红唇啜上他饮过的杯盏的霎那,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脸颊猛地一热,肤白如玉间骤起了一抹惊惶的红,掩都掩不住。
“屠苏酒啊。还不错,但没有我酿的好呢。”
她颇为惬意地眯着凤眸,细细回味了一下酒韵,含笑评了一句,方才转眸看向他。
素手间漫不经心地一下下抛接着他空空的酒杯,她似是才留意到了他颇不自然的表情,眼露不解,于是柳眉一挑问道。
“王爷慌什么,这杯有毒?”
“没有!”
他急忙否认,然后方才看见了她修长的凤眸一眨,眼底压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方明白过来她是在故意戏弄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