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只是身体,他即便对她再怎么感兴趣,也大可以忍住,然后慢慢变淡,有的是女人会跟他上床,填补她带给自己的空缺,他也是后来渐渐才发现的,想要她,不仅仅是身体的渴望。
澜溪呼吸在变慢。
他的声音以及语调其实都和平常一样,淡淡漠漠的平静无波,但却又那么深沉,恍若里面隐藏着很深很深的暗潮,可以将人吸附进去,一直一直。
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心底有一种很柔软很微妙的感觉,像是身处于寒冷冬夜时感受到的一缕温暖,萦绕不去。
她听到自己心底那声软软的叹息,一时间再想不了其他,不自觉间,她的手竟悄然环住了他的后背。
两人身上都还系着安全带,这样的拥抱甚至显得有些吃力,却都静静保持,白色的路虎里,从未有过的情愫蔓延。
“你好像迟到快一个小时了。”最终,还是贺沉风先打破。
“啊!”澜溪这才惊觉,脸逐渐涨红,有些手忙脚乱的推开他,又急又慌的解着安全带,“我先走了!”(就爱网)
临打开车门时,胳膊又被他拽住,然后他的俊容放大,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步入写字楼的那一秒,白色的路虎也缓缓行驶离开。
等候电梯的同时,澜溪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很轻的一吻,和两人以往激.情的亲吻相比,轻的像是蝴蝶的翅膀,可却跟在dl市时看海豚表演时的那次一样,不激烈,却足以烙印心中。
*****************************************
夜晚,外面寒气渐重,屋内暖气洋洋。
在北方生活就这一点好,虽然到冬天时天气会比南方冷好几倍,但屋里都有暖气24小时供暖,热乎乎的让人特别舒坦。
现在才刚刚进入立冬,还没有到大冷的时候,暖气给的不会那么强,但却也足以暖了房间,小家伙此时就只穿着睡衣,两边的袖子都撸起在手肘的位置,趴在那里跟着妈妈一块看图画版的《三国演义》。
听着妈妈将故事缓缓道来,他很认真的听着,偶尔歪着头问出疑问,两条小短腿也都在屁股后面翘着,一晃一晃的。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开始澜溪还没听到,还是小家伙耳朵尖,“妈妈,有人敲门!”
“呃,你先自己看,我去看门。”闻言,澜溪这才屏息去听,确定是有人敲门后,她从床上做起来,对着儿子道。
从猫眼看过去时,没有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贺沉风。
她惊讶的将门打开,“你怎么来了?”
他也不回答,直接进来,屋内的暖流扑面而来,他搓着双手,渐渐的也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是爸爸吗?”卧室里面的小家伙早就不安分的从床上爬下来,连拖鞋都顾不得穿,就颠颠的跑出来。
上次看完电影后到现在,他一直都没见到过爸爸,他很怕爸爸不喜欢自己,虽不说,却一直担心着,现在看到爸爸来了,立即欢喜爆棚。
“屋里再怎么暖也得穿拖鞋,地板反凉,知道吗?”来不及脱掉外衣的贺沉风直接将儿子抱起来,柔声说着。
“嗯嗯!”小家伙点头如捣蒜。
“君君,先下来,去将拖鞋穿上,让你爸爸先把外衣脱了,带的都是凉气,别感冒了!”澜溪看着儿子道。
小家伙点头,挣扎着从贺沉风怀里跳下来,然后又扭着小屁股往卧室里跑,乖乖的去穿拖鞋。
将外衣脱下后,贺沉风看了眼厨房,“还有什么吃的吗?”
“呃,你没吃饭吗?”澜溪惊讶的看着他。
中午时,他不是说要陪那个女孩子吗,怎么看他一副很饿的样子,没有吃饭?
“吃了,但七七叽叽喳喳的我脑袋疼,没怎么吃饱。”他揉着眉心说着。
闻言,她倒是能想象到,那女孩子却是很青春活力,但一直缠着的话,也有些让人头疼,不免同情了他些。
“菜都没有了,只有一些剩米饭……”她皱眉说着,随即又询问,“不然我给你弄的炒饭行吗,冰箱里还有点腊肠,切碎了放一块炒?”
“行。”贺沉风应着,一点都不挑剔,走进客厅,将已经穿好拖鞋又跑出来的儿子抱在怀里,父子俩有说有笑的往沙发坐去。
打了个鸡蛋,切了半根腊肠,油锅热了,先将打散的鸡蛋放进去,成型搅碎了以后,把腊肠和米饭也一并放进去,里面稍稍加入点盐和鸡精,出锅时放上葱花,立即香喷喷。
到了餐桌上,小家伙还赖在贺沉风的怀里不愿意下来,澜溪无奈的摇头,“君君,让爸爸先吃饭,你去洗脸刷牙,一会儿再和爸爸玩,听话。”
“好吧。”小家伙点了点头,慢吞吞的从他怀里下来,往浴室里跑去。
澜溪返身回厨房,将烧开的水倒在玻璃杯里端出来放在他的面前,忍不住问,“怎么样,好吃吗?不行的话,我去楼下仓买给你买面来煮吧?”
“不用。”贺沉风嘴里嚼着腊肠,声音含糊,“你做的都好吃。”
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她听着,心里的喜悦却止不住的飞扬。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计较,会患得患失,会因他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小小的失落,小小的喜悦……
*****************************************
等澜溪将厨房收拾好回到卧室时,脚步顿在门口,里面床头灯有些暗,却足以将依着床头而坐的父子俩的轮廓照的清晰。
小家伙正拿着爸爸的手和自己的手作比较,掌心手指一大一小,看着特别滑稽。
玩了一会儿,君君犹豫的抬头看了眼贺沉风,轻声的说,“爸爸,我这两天很想你噢,一直担心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贺沉风一惊,忙说着,“爸爸怎么可能会不要君君!”
小家伙没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灵活的眼睛里一片澄澈的无邪。
贺沉风喉结动了动,牙关咬的有些紧,声音艰涩的发出,“君君,是不是那天在商厦里爸爸没有说话,你怪爸爸了?”
“没有,真的噢,君君不会撒谎!”闻言,君君立即摇头。
还怕他不信的缓缓继续着,“我问过妈妈了,妈妈也说爸爸不会不喜欢君君,而且我也会很乖噢,我知道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能喊你爸爸,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我可以跟你做男子汉之间的保证噢!”
儿子稚嫩又童真的话,一遍遍的在他耳边重复,散开,散开,再重复。
“君君,爸爸是……”一向商场上运筹帷幄的贺沉风,头一次,有了结巴的时候,还是面对着自己还不到六岁的儿子。
他说不出话来,嗓子像是被火烧着,只能伸手细腻着抚摸着小家伙,一遍遍的,似乎想将胸膛下,已揪成一团的心脏也一并的抚摸开来。
小家伙却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反而思维跳跃很快的转移了话题,“爸爸,你接着给我讲《三国演义》好不好?”
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才发出一个字,“好。”
澜溪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也跟着收紧起来,她让人心酸的乖巧儿子……
*****************************************
君君睡下后,澜溪将被子扯开铺好,又仔细的掖好被角,伸手将床头灯关掉后,俯身在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才轻手轻脚的从卧室里走出来。
客厅的窗边,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没有开灯,他点着支烟默默的抽着,指间燃起的星火闪烁着。
他的周身围绕着白色的烟雾,透过那层朦胧去看,他的俊容上没有任何神情,仿佛可以永远那样冷漠的站立着,如雕塑一般,整夜整夜,一动不动。
听到脚步声,星火闪烁的明灭指间,贺沉风转头朝她看过去。
澜溪走到他面前站定,近距离的窥探着,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冷漠的俊容总是没有情绪,不会有任何的显山露水的迹象。
可现在应该不是错觉,那紧蹙的眉心之间,泛着的淡淡愁绪,那样的明显清晰。
“你怎么又抽烟了。”她也皱眉。
贺沉风却没有像是之前那样听话的掐断,而是声音低沉的说着,“想抽一会儿。”
澜溪一怔,谢父最早是烟酒都有的,后来在谢家老太后的强制要求下,几经坎坷才将烟戒掉,但以前还未戒掉时,印象里,谢父在心烦意乱和情绪不稳时,都会一根根沉默的抽烟。
贺沉风,他也是吗?
将最后一口烟吸入肺部,有灼烧一般的热感,他将烟头掐灭,墨眸抬起又垂下,“君君这孩子,很乖。”
“嗯。”澜溪点头,却惊诧于他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情绪。
那里面像是有一座孤堡,像是沉寂了好几个世纪。
不由的想到先前他看着儿子那欲言又止的艰难神情,以及无法完整的语调,想必当时在面对儿子童真的话语时,他心里也是焦灼痛苦的厉害。
他对于君君的宠溺和爱,其实是一点都毋庸置疑的。
贺沉风,应该也有他心里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