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铃声时,顾泽正在阳台上给他花花绿绿的多肉宝宝浇水。十几盆宝石花被他养的不错,绿色从中心蔓延,渐渐变成了紫红色,还有蓝紫的、青绿的,像一个个莲花底座。
多肉在他的照顾下,长得很好,就像前几天搬出去的那孩子,经过高二一年,几乎已经蜕变了。凭借他现在的能力和水平,稳定发挥,高考一定能考上个好大学。尽管他已经看不到了。
走前把这些全都送到酒吧,让姜涵照顾吧。顾泽这么想着,放下了小水壶,起身向门口走去。
虽然料到可能是晏禾,但开门看见他春意盎然的脸时,还是微愣了片刻。随即就看见了他捧着的三个硕大的盒子,身后站着一个夹着黑皮包的矮胖男人。
难为他基因不太好,竟然还能长到一米八。
顾泽温文尔雅地礼貌性笑了笑,握了握晏阳东的手:“晏先生,你好。”
晏阳东笑着大力握住,晃了两下:“顾老师,你好,你好。”
顾泽抽回手,目光又落回晏禾身上,说着敞开了门:“二位是有什么事吗?请进。家里有点乱,请不要介意。”
晏阳东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他和这位顾老师只喝过一次茶,他立马就察觉出这是一个目下无尘的高级知识分子,定不能和他土匪一般称兄道弟,也自知看不起他这类人。但吃别人的,拿别人的,总是要多上点心的。
所以他并不想多做停留,心想着,随便说几句客套话,说明来意,把车厘子塞给他就行了。并没有进他家的必要,还要脱鞋换鞋,进去了都非常不自在。
刚想摆摆手,满脸堆笑的说“不用了”。
谁知,晏禾竟然直接把三大盒车厘子放在了空鞋架上,轻车熟路且迫不及待地拿了双拖鞋换上了,不像个初次拜访老师的学生,倒像一个在这儿住了好久的熟客。
晏阳东的火气一下就冒上来了。人家老师客气一下,请他们进门,纯粹只是面子上的一句客套话,还能真不知分寸的进去?好歹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就算是他的学生,他们也没有亲密至此吧?
扬起手就想抡他不懂事又不知人情世故的儿子一后脑勺。
他才抬起手,还没触到晏禾的一根头发呢。手在半空被硬生生的截住。
一双关节分明的手,用力握住了他要抡下去的手腕。顾泽眼神冰冷,说话语气生硬:“这是做什么?”
晏阳东愣住了。晏禾放下手里的鞋子,扭过头,炯炯的眼神盯着他。
顾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放下手,插进兜里,带着歉意的笑容说:“不好意思,职业病。”
晏阳东讪讪的笑了两声,一手手不知往哪里放,顺着他的台阶下:“我看小孩子太不懂事了,出入自己班主任的家里,跟出入自己家一样。”
“没关系,不嫌弃的话,把我家当成自己家。再说,晏禾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也成年了,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顾泽笑着道,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不等晏阳东说话,他径直走了进去,头也不回的说:“晏禾,拿双拖鞋给你爸爸。”
晏禾这才蓦地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顾泽最后一句的言外之意,晏阳东觉得这个老师管得太多了。他最看不起这种冠冕堂皇的“尊重”,老一辈教给他的真知:棍棒下出孝子。那么多年,晏禾都好端端的活过来了。要他这么一个外人插什么嘴?教好他儿子的数学就行了。
晏阳东心想:这么一个破老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
这么想着,他大喇喇地开着嗓子,冷不丁“哼”一声,像在开玩笑一般,半真半假地笑着说道:“他还成人?他能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就他现在这样,离成人还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