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二叔一只拖鞋飞过去,“小畜生!公司是你老子我风里来雨里去鞠躬精粹殚精竭虑才开起来的,你这个小败家子!小王八羔子!!!”
孔义被拖鞋砸得眼冒金星,“爹,你是我亲爹啊,你骂我败家子就算了,别骂王八羔子啊,你到底是在骂谁啊?”
二叔:“卧槽!!!”
爷儿俩当即一言不和拳脚相向,孔仰山被他们吵得脑仁疼,揉着太阳穴,“够了!够了!别闹了,别闹……孔行景我让你不要再闹了!!!”
一见把敬爱的大哥给气得斯文扫地,孔二叔立刻收手,一脚将孔义踹出客厅,整整衣领,风度翩翩地走回来,微笑,“没闹,没闹,我也是个文化人嘛哈哈哈……”
孔义再次被自己亲爹暴力镇压,叽里咕噜滚远,又识趣地滚回来,蹲在孔信脚边,小声嘟囔,“我爸很狗腿,啧,令人不齿……”
孔信瞥他一眼,心想你可以比他更狗腿,只要让你找到康纯杰。
孔仰山叹一口气,“小韩,我能看出来你对小孟的诚意,我们小孟话不多,有什么想法都藏在心里,而夫妻之间感情维系主要靠交流,这一点,我希望你平时能够多花功夫,你虽然家大业大,但我们小孟也不是没有人管,我们都是他的家人,就算远在香港,坐飞机过去也不过才几个小时。”
一言既出,大家都愣了一下,孔义喃喃道,“大伯,你这是把小孟哥……嫁出去了?同意了……还附带了个威胁?”
孟昕抿紧嘴唇,眼圈又有些泛红,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孔仰山面前,噗通跪下去,磕了三个头,“孔伯伯,我……多谢你多年养育之恩,多谢你肯原谅我做的错事,多谢你……同意我和阿夜的事情。”
孔仰山把人拉起来,不情愿道,“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自己都认定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孔伯伯,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孟昕低声道,“我走了。”
孔仰山一惊,“这么晚了,你不住在家里?”
“我……”
孔信冷眼看着韩夜,见他一听到孟昕犹豫,整个人立刻又紧张起来,由不得好笑,懒洋洋道,“爸,让他走吧,他要是不走啊,有人要拆我们家房子。”
韩夜生硬道,“你多虑了。”
孟昕道,“明天八点的飞机,住酒店过去还快一点。”
孔仰山转过身不再看他们,挥挥手,“走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啊我不该管……”
送走黑社会夫夫,孔信走回客厅,见到孔仰山握着手杖坐在沙发里叹气,花白的两鬓仿佛更加苍老,似是始终无法接受小孟的情况,心中渐渐酸楚,道了一声晚安就回了房间。
出柜……始终不是那么简单。
☆、63·爱情的谈判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大脑如同掏空了一半的疲惫,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可是真的躺在床上,却发现大脑无法抑制的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有睡意。
孔信叹一声气,赤脚下床,走过去拉开窗帘,坐在窗台上抽烟,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夜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温知君、罗子庚,两张不同的脸浮现在眼前,温知君的温柔,罗子庚的宠溺,一个是初恋,一个是相处最久的恋人。
他倚着墙壁渐渐闭上眼睛,一段段往事走马灯般在脑中变幻。
暮色四合的校园,自己的告白,温知君的浅笑。
晨光乍泄的古玩街,罗子庚一抬头,刹那间对视的惊艳。
二十年前石头城,秋虫乍起,陪温知君漫山遍野捉蟋蟀的青葱年少。
五年前汝州,寒冷的冬夜,病床前罗子庚的日夜相陪。
生日宴上,孔敏一把拿去蝈蝈葫芦,那一瞬间,温知君近乎绝望的伤心眼神。
路灯下,满身血污的罗子庚,不顾一切的炽热亲吻。
除夕夜,广场上,人群中,紧紧相握的手,光明正大的亲吻。
一个个夜晚,大床上,痛到发抖,却爽到骨子里的结合……那个大男孩从未放开自己的手,从未吝啬过对自己的感情……
一声低吟从齿间溢出来,“子庚……”
孔信猛地睁开眼睛,东方天际已经发白,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方才叫出了罗子庚的名字,孔信抹一把脸,愕然地发现一手水,自己竟然在梦中哭了。
坐在冰凉的窗台上,冻得浑身冰凉,一动,就能听到骨骼嘎嘎的响声,他茫然地看着窗外,突然很想抱一抱罗子庚,再听一声他宠溺的浅笑。
可惜,他不要自己了……
他闭上眼睛,不敢去回忆罗子庚看自己的眼神,那不加掩饰的冰冷、无情,他不愿去承受,仿佛不想、不回忆、不接受,分手的事实就不存在一般。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孔信抓过手机,目光扫到屏幕上罗子庚三个字,呼吸倏地停滞片刻,忙接通,“怎么了?出事儿了?”
“好消息,”罗子庚疲惫的声音传来,“表哥醒了。”
孔信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医生说怎么样?”
“医生检查过,情况很好,”罗子庚顿了片刻,犹豫着问,“你要来看看吗?”
“哦,好,”孔信有些愣神,悻悻地应了一声,突然回过神来,“子庚!”
“嗯?”
“那个……你这两天累坏了吧,都没有好好休息,我昨天看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罗子庚轻笑一声,“还行,一边是我姨妈,一边是我表哥,都躺在病房,我忙一点也是应该的,起码给我妈减轻一点负担,就算……就算表哥是我情敌,那也怪不得他,感情的事,谁能控制得住?”
“你别这么说,”孔信突然很心酸,他听不得罗子庚这样自暴自弃的话,越是说的轻描淡写,越如同鞭子一样抽在他的心上。
“嗯,不说了,”罗子庚笑得客气又疏离,“挂了,再见。”
“别!别挂电话!”孔信叫。
罗子庚耐心很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