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2 / 2)

1908大军阀 闽南愚客 4419 字 17天前

梁启超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是一副为难的表情,岑春渲的话虽然说得太过严重,可多多少少是有道理了。掌控了一省财政,正是掌握了一省军政府的命脉,无论是军队、交通、重轻工业的发展,就连市井小贩、学校文化都各个细末环节都有影响。一旦中央政府要针对广东省,只要缩减拨款即可达成目的。

王印川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说道:“云公,虽说如此,可毕竟吴都督能保全自己的地位,广东都督和军政府依然由他来统领,这总比一仗打下来什么都没有要强些。”

岑春渲哈哈笑道:“王议员,你这话让我这个老头子听起来怎么像是施舍给我们?照我说,既然老头子能与贵党走在一起,自然是有共同的利益,如果这件事谈不拢,吴大都督跟北洋军继续血拼,到头来大家都不好过。”

梁启超叹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岑先生,这些条件已经是我们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定论,绝对没有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之意。政治合作讲究双方共赢,这一点我们还是知道的。一旦谈定下来,吴大都督不仅能保全身份地位,同时也为促进中华一统奠定做出贡献,这是名利皆收的事情呀。”

岑春渲沉思片刻,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交出广东省税政大权是绝对不可能,但是现在也没必要急着向进步党人摊牌,毕竟进步党这个关系是要争取,摊牌只会伤了和气。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说道:“这样吧,这件事老头子我还真没料到,所以必须得请示广东方面核准。卓如,老头子我是了解你的,也知道你们在这件事上的用心,不管结果如何,老头子都先表示感谢。”

梁启超自嘲的笑道:“岑先生太客气了,我们进步党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国家好。”

熊希龄也说道:“岑先生能明白我们的诚心那是最好不过了。”

岑春渲微微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告辞。

不过在这个时候,梁启超似乎有所感想,忽然又语重心长的说了道:“不过话说回来,岑先生或许还没有真正明白我们的心意。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更希望岑先生您的立场。”

岑春渲不禁有些奇怪,问道:“我的立场?”

梁启超深深的点了点头,极为郑重的说道:“就想先生曾经支持先师进行维新运动一样,如今的中国四分五裂,袁大总统是唯一有能力完成天下一统的人物。先生何必要去广东谋求发展,真正需要先生的可是这个国家呀。”

岑春渲脸色陷入了沉思,他并不是在考虑梁启超的话,而是在设想倘使坐在大总统位置上的不是袁世凯,自己会不会选择在北方一展拳脚?他与袁世凯的芥蒂已经不能用利益来衡量,“南岑北袁”这个称号已经很明显定义了他们两个人的角色,正如同水与火不能相容一样,若是袁世凯在北方,他断然会坚持在南方。

他对前清的感情可不是一般,儒家理学思想培养出来的人,忠君报国已经是刻入骨髓之中。他痛恨的不单单是袁世凯欺世盗名,更是因为袁世凯背信弃义、篡朝窃国。之所以宁愿跟着革命一派做事,一方面是他对南方的依恋,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跟北方袁世凯作对,当然其中也有受到革命派的影响,改变了一些旧友的观点。

听了梁启超的话,他现在只能无可奈何的笑道:“卓如的好意我心领了,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老头子先前已经说过,之所以从上海再次出山也是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事,而老头子我在广州所作所为,正是如此。”

梁启超与熊希龄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惊讶,难道在岑春渲眼里广州军政府已经足以代表这个国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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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春渲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起身告辞。

梁启超等人并没有急着走,只是将岑春渲送到大门口,看着岑春渲上了马车。之后,众人又返回了客厅里面。

熊希龄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照我看,云公借口请示,实则根本不想接受我们这一项条件。唉,咱们也是诚心诚意,又不见得占广东的便宜。要不是这样的话,大总统那边岂能答应停战?”

蒲殿俊说道:“照我看,岑先生或许会绕开我们,直接跟袁大总统谈,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岑先生还能用其他条件说服大总统。”

熊希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袁大总统独断专行人人皆知,这停战如果轻易就说服了,那袁大总统当初的决心岂不成了笑柄?”

蒲殿俊强调的说道:“我也是说运气好的情况。谁知道袁大总统心里想得什么?今早怀仁堂侍从处不是有消息传出来吗?曹锟的南征军和李纯的江西军双双谎报军情,实际上在广东战场上进行的并不如意,万一大总统权衡利弊,认为继续打下去不划算,选择接受岑先生的条件,那咱们这些日子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王印川赞同的说道:“说的对,岑先生这次北上是我们进步党一首接应,如果没有我们牵线搭桥,只怕岑先生要进新华门都难。现在可好,岑先生如果背着我们直接跟大总统谈,而大总统又碰巧答应了岑先生的条件,我们不仅出了力,反倒什么都不讨好。”

熊希龄深深的点了点头,他说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们必须想一个办法。”

这时,坐在角落的一人突然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去跟大总统那边谈一谈,要是能说服大总统接受我们开出的条件才同意停战,就算岑先生绕开我们去找大总统也无妨呀。”

蒲殿俊赞道:“这个主意好,袁大总统巴不得能让广东彻底归附中央政府管辖,说不定还会在这个条件之上另外再加条件。”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启超听到众人谈到这里,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他十分严肃的说道:“若真要这么做,岂不是有落井下石的嫌疑?昨天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这次无论如何都是一场保全双方利益的合作。损人利己,吾不为。”

蒲殿俊说道:“卓如兄,你都说了要保全双方利益,可万一岑先生绕开我们,我们的利益从何谈起?”

梁启超坚定的说道:“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袁大总统未必愿意跟岑先生直接交涉,张秘书长都说过袁大总统根本不喜欢跟岑先生见面,就算前天的会面那也只有形式上的一会而已。岑先生也想尽快办妥此事,而跟我们合作是做好的选择。”

众人还要议论,熊希龄伸手打断了所有人的话,他郑重其事的说道:“大家都不要说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不管岑先生如何决定,我相信他事先都会跟我们打一声招呼的,到时候再做决议也不迟。”

他说完这番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梁启超,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意。他并不是在帮梁启超,只是在进步党内梁启超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意义,自己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卖一个人情。他自知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政客,唯独梁启超是一个道德观念极重的政客,不过真等到岑春渲损害进步党利益时,他相信梁启超还是会做出反击。

卷三:南北对决 第373章,段祺瑞回京

正月初九凌晨五点,天色依然灰蒙蒙,这几天北京已经没有下雪,而化雪时的气温却更加寒冷。从天津开来的火车进入北京朝阳门外的车站。这列火车最后一节车厢加挂了花车。火车站站台上也多了一队荷枪实弹的国军士兵,虽然站台上有一片棚区,可是呼啸的春风依然冻得人们瑟瑟发抖,不停的跺脚搓手。引领这队士兵的人正是徐树铮,虽然他同样感到天气冷得让人不舒服,可依然保持着自己威严的一面。

火车停定之后,站台上的士兵赶紧整队,很快又换上一副严谨的态度,跟着徐树铮大步迎向最后一节花车。

车门打开,先下来几名士兵和军官。段祺瑞走下花车时,神色显得极其疲惫,甚至都没有跟前来迎接的徐树铮打招呼,阴气沉沉的径直向车站外走去。

火车站外早已经等候了一辆小轿车,徐树铮快步上前为段祺瑞拉开了车门,等到段祺瑞坐进去之后,他才在前排副驾驶席上坐了下来。

“段大人,新华门那边还没有开门,不妨先到陆军部军官旅舍先休息一下,我已经吩咐旅舍准备好热水为大人接尘。”徐树铮恭恭敬敬的向段祺瑞请示了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意思洗热水澡?直接去新华门。”段祺瑞阴郁的吩咐道。

“可是大人,新华门……”徐树铮还想提醒段祺瑞。

“门关了难道就不能叫开吗?我段祺瑞回陆军部还不让进了是吗?”段祺瑞哼了一声。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就算大人您进了新华门,大总统现在还在休息,这几天大总统为南方来的岑春渲的事忙碌不已,心力憔悴,只怕也不希望大人您这么早过去呀。”徐树铮连忙解释道。

段祺瑞沉思了片刻,他现在虽然很想尽快见一见袁世凯,一方面是要阐述自己对广东战争的看法,另外一方面也是想把隐瞒军情的罪过跟自己撇清。现在他一想到隐瞒军情就感到头疼,萧耀南被俘的消息自己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而李纯的江西军在战场上吃亏,这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风声。不过在他看来,就算江西军损失了一半兵力,可依旧还是能拿下这一仗,毕竟广东的粤军消耗也不小。

报喜不报忧要看时候,如果是一味的急功近利、好大喜功,为了一己之力而隐瞒实情,这是要罪加一等、绝不可赦的。可是这一仗迟早会有结果,而且结果对北洋军来说十拿九稳,在这样的情况尽量避免不利的言论,这也不算是一桩坏事。就算是广东军政府的新闻部,也同样是宣传捷报隐瞒噩耗呢!

不过不管怎么会说,袁大总统现在雷霆震怒,段祺瑞也不想再其他方面多想,首要之事还是要澄清自己的麻烦,严格的说自己是不知详情的。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段祺瑞想到现在去打搅袁大总统未必是好事,索性还是再等一会儿。他对徐树铮吩咐道:“我还是要去新华门,就在新华门招待所给我找个地方落脚,另外我从安庆临走前交代过前线的电报都转到陆军部,这两天我都在火车上,你去陆军部把电报都取过来,我要看看前线有没有进展。”

徐树铮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了。”

车子开到新华门,经过一番周折方才进到总统府内院。徐树铮一边安排侍卫去招待所为段祺瑞安排休息的地方,一边又匆匆赶往陆军部,从值班通讯员那里取来了最近两天转发来的电报,又折返回到招待所将文件都交给段祺瑞。

段祺瑞本打算与徐树铮谈谈最近大总统的情况,可是又觉得徐树只是一个后生,自己没必要跟他谈论这些事情,弄不好反而显得自己有些紧张了。他让徐树铮先回去休息,单独在招待所内阅读这两天转发来的电报。

前线的战事依然没有任何进展,自从正月初三开始,南征军因为萧耀南遭到绑架而陷入混乱之中,江西军也在连续近一个月的强攻之中疲惫不堪。更让人感到可恨的事,吴绍霆已经开始在广东、广西、福建、四川和上海等地,大肆制造南北议和的消息。这个消息虽然让粤军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让进攻广东的北洋军也松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