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说话?(2 / 2)

那双眼睛,是非常漂亮的清水色。

现在,卡姆兰之丘的顶上,只剩他们两个的身影。

贝尔芬格倚在那棵斜斜的树下。

被莫德雷德持剑所贯穿腹部的重伤,正鲜血汩汩。

那赤红色辉煌的,像是夕光滚着一层浓丽的金,在他身上流淌。

抛开夕阳艳丽的光影,只能看到被血液晕染的深蓝布料,在银白的铠甲上留下融和了泥土的,污秽的红。

气氛非常安静,连细细吹过的风都略显聒噪。

最后,贝尔芬格开口打破沉重――

“到这里来,我人类的小孩子。”

“我……”少年开口后,明显的愣了愣,“我,可以,过去了吗?”

他没想到自己的嗓音会这么低哑,就像是在压抑什么一样。

立夏的语气温吞,很缓慢,带着韵律奇怪的停顿。

……是的。

就像是贝尔芬格一样。

“为什么不呢?”魔物紧闭着双眼,向他微笑。

那个笑容不够好看,也算不上吟游诗人口口称颂的阳光隽秀。

但是却足够温和,带着将要离去之人所特有的静谧感。

“一切都结束了。”魔物说:“我的小孩子,已经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所以……过来这里吧。”

[小孩子,你过来呀。]

他曾经这么催促着,神秘兮兮的拉着少年的手腕,将他带到王座之后。

拖出那柄名声显赫的圣剑,光辉在他眼前显现。

现在,他不能动啦。

少年单膝跪在贝尔芬格身前,牵起他躺在泥土上的手掌。

非常冷,没有温度的,他的手掌。

那是失血过多所造成的,体温的流逝。

“莫德雷德呢?”魔物紧闭双眼,划破的眼皮吧嗒吧嗒留着血,盖在他金色的睫毛上。

那粘腻着鲜血的睫羽在颤抖,滚下的血珠像泪。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少年说着话。

“莫德雷德走啦。”立夏说。

“摩根呢?”他问。

“摩根留在王城啦。”立夏回答。

“梅林呢?”他声音变得很轻。

轻轻的,轻轻的。

像一场飞往彼方的梦。

“梅林为什么喜欢花?她是人类?”

“……梅林是梦魇和人类的混血,喜欢花是她的爱好。”立夏回答者他,温和耐心,语气带笑。

但是――

“你哭了……?”那么敏锐,敏锐到不像是他,“为什么,要哭呢?”

“没有哦。”少年第一次欺骗了贝尔芬格,“我没有在哭。”

浅浅的,濡湿的痕迹,顺着他的脸颊向下。

[你走神啦,人类的小孩子。]

“您做梦了,我的永恒之王。”

其实,并不是这样。

立夏在哭,贝尔芬格也没有做梦。

他只不过是稍微有些混淆了梦和现实,毕竟那些绮丽的梦,重复了太多次。

所以才会说出……那些发生过的,并一次次重复过的话。

是的,就像现在,立夏听他说――

“明明之前也吃不饱,现在也吃不饱……”

紧接着,贝尔芬格微弱的声音,被卡姆兰之丘下的嘶吼压过。

声嘶力竭里,绝望的哭泣着。

“――亚瑟。”

“不朽的理想。”

“不列颠的永恒之王。”

我们,阳光容颜的王。

他有一头太阳般耀眼的金发,拥有比游吟诗人更加清脆悦耳的声音,和绿宝石一般的碧眼。

清澈如湖,正直高洁的王。

“是……谁在说话?”气若游丝般虚弱且困倦的,贝尔芬格微微张开眼眸。

赤色的垂泪落入他的眼底,漾开出的湖色无比澄明。

“是您不列颠的子民。”

少年抬手,为他擦拭去滑过脸颊的血迹。

最后,用衣袖裹上掌心,轻轻盖在贝尔芬格不断流血的眼睑上。

“……”

魔物沉默了很久,久到立夏以为他就要这样沉睡。

他等了很久,才等到对方鼻腔里呼出的一节气音。

然后,他在说话――

“明明之前也吃不饱,现在也吃不饱,为什么卡美洛的人还能露出微笑?”

虽然重复了一样的话,但很显然,贝尔芬格与之前的状态是不同的。

现在的他,已然清醒。

人类少年垂着头,很安静的聆听。

“……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多么纯挚的目光啊。

纯挚得,就像是曾经向少年询问那些奇奇怪怪的,关于身为魔物的他所不能理解的,人类的一切。

是的。

就像问出‘没法吃饱’这个问题时一样。

魔物在问人类,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如果说过去的他坐在人王的王位上,享有荣耀、王权,及整个不列颠。

那么现在的他则完全相反……一无所有。

那么立夏呢?

贝尔芬格的少年骑士啊,用没有沾染血污的,非常干净的手,抚摸上他粘着血和泥土碎屑的头发。

人类少年的回答,也和那个时候一样,没有改变。

“――因为,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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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q

我脑袋里的剧情‘砰啪啦’就结束了,实际写出来,一天过去了,才进展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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